城西北雪原之上,满满目苍夷,尸横遍野。
战马的哀鸣声、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不时绝响的惨叫,整个战场一片狼藉。
云无悲双目赤红,面色狰狞无比。
毫不理会身前十余骑惊惧而绝望神色,挥手一剑遥遥扫去,一声闷响之后,鲜血残肢飞溅,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缓解云无悲此刻心中剧烈的痛惜之感。
短短半个时辰的鏖战,血浮屠便折损三千余人,这对于初具雏形的血浮屠来说,着实是不折不扣的重创!
而初战的对手,却仅仅是幽南一隅之地区区解氏一族!
战解氏一万铁骑尚且死伤如此惨重,遑论大梁、玄阴圣宗?
十余里外
与云无悲颇为痛惜的心情截然不同,那战马之上的碧甲大汉此刻已然是呆若木鸡,惊骇欲死!
自幼从戎,他一生经历大小战事无数,乃是实打实的、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人物。
若仅仅是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惨景也就罢了,解氏倾尽阖族之力打造的一万精锐重甲铁骑,在占尽天时地利之下,竟被挡住了!
且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赫然折损过半?
“这。。。这怎么可能?”
震惊莫名的目光,落在了远方战场之上。
只见族中铁骑早已没有了先前气势如虹的声威,半数兵甲折损,尸首遍地。
余下铁骑已带上了明显的惧意,冲杀纵横之间更显得缩手缩脚,若非是族中倾心培养,此刻只怕早已落荒而逃了吧?
反观战场之中的万余步卒,却是越战越勇,而整体的战力更是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后提升了数倍。长戈挥舞之间,卷起阵阵腥风血雨,若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唯‘疯狂’二字也!
心中惊骇愈发浓重,旋即无穷的怒意升腾,碧甲大汉不禁破口大骂道:“族中暗探当真是该死!这便是他们口中所言的乌合之众?”
便是族中暗探口中的两万乌合之众,竟然让身经百战的自己,心生畏惧?而此等雄兵若是乌合之众,那倾尽阖族之力培养的这一万重甲铁骑,又算什么?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骤然袭体的冷意使得碧甲汉子猛然间一个激灵。
胸中炽烈无比的怒意,瞬息间便被通体的冰寒之感压下,心如死灰。
“败了。。。。竟是全军覆没!”
一口血剑喷出,洒落西北平原。
其身侧的男子同样满脸惧意,颤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鸣金收兵,为时未晚,将军何不早作决断?”
一抹惨笑浮现在碧甲汉子脸上,抹去嘴角血迹,声音低沉的令人发寒。
“为时未晚?哈哈——,怕是你我亦要陨命此间!
马刺高扬,遥遥指向战场方向,惨笑声中,只见无数漆黑的迎风肆虐卷动,横冲而至的战马,被这些阴风缠裹之后竟迅速慢了下来。
而阴风之中的血浮屠,却是如有神助,凶厉的气势隐有滔天之势!
话分两头,却说血浮屠之前,云无悲心绪杂乱,突然之间只觉心情沉重无比。
幽州三成逆反的世家之中,这禹城解氏简直是微不足道。其中渭水秦氏、幽南张氏、幽东马氏,比之解家强了不止一筹。
伐解氏尚且损失如此惨重,又何以直面余下的逆反世家豪族?
如今这只血浮屠太上玄灵初成,依青黛老妖之言,尚且不到地阶下品。若想提升,亦只能从杀戮中得。
而云无悲本意乃为练兵而来,如今这般巨大的损失,他又怎能接受?
“哼,愚蠢之极!率两万步卒,平原之上与重骑相抗,即无运筹帷幄之谋略,又无临阵应变之能,依此下去,星主休要再提力挽狂澜之言,徒增笑尔!”
就在云无悲思忖之际,贪狼宫玄天殿中一道冷笑声蓦然间响起,回到于云无悲识海之内。
须臾,一道比之寻常女子尚且秀美了数分的书生虚影,赫然出现在了识海青莲之侧。
只见这虚影冷笑着躬身,对青莲之上盘坐的青黛老妖深施一礼,旋即豁然起身,眉宇之间满是讥讽之色。
“再者说,血屠夫远道而来,本就是疲兵。解家重骑在平原开阔之地以逸待劳,正是气势最盛之时,而率军之人却只是区区筑基修为。若是战起之前,先于万军从中斩主将首级,挫其锐气,血浮屠又何以伤亡如此之重?亦或差遣血浮屠军中斥候细细探查,就地安营扎寨,广铺深壕拒马,区区万余重骑又奈我何?”
讥笑之声传来,云无悲面色愈发难看。
不过到了此时,血浮屠已占尽上风,解家重骑败局已定,当即反唇相讥道:“我道是当初云城中,那位意气风发的玉面书生已彻底心死了,不意竟也是有心人,哼!”
凶厉的目光蓦然落在远处十余里外的碧甲汉子身上,心中痛惜交织着满腔意,戾气徒然爆发,只欲将此人碎尸万段、抽筋剔骨才肯干休。
墨色青锋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落回云无悲手中,剑脊之上森然的寒光猛然爆发,气机遥遥锁定碧甲大汉,在识海之中狞笑道:“王伦你既善于兵领兵,深谙韬略,为何战前不出只言片语,可是料定了云某不敢杀你?”
“哼,王某只想看看你这位列通天碑榜首、叱咤云城的紫极,到底有何本事敢行那蚍蜉撼树之举!如今看来,不过一介莽夫尔!”
话音未落,云无悲急速冲向碧甲大汉的身形赫然止住,一股沛然巨力挡在了他前方,使得疾若飓风的步伐再难寸进分毫。
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