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被黏糊的蛛丝紧紧缠绕,从头到脚包裹得密不透风,茧中的杜予涵极尽挣扎,可依然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草!这天杀的玩意!
激烈的反抗除了加剧氧气的消耗,对现实的状况毫无用处。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猛烈涌上心头,像是被死死掐住鼻子迟迟不肯松手,他不得不开始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冷静,冷静,千万不能慌张!
可无论如何自我安慰,缺氧的警报依然在大脑中响了起来。
浅快而微弱的呼吸,急促而无力的脉动。杜予涵只觉得耳膜像被湿水的棉花堵得严实,太阳穴一涨一鼓,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凯文快来了,坚持,再坚持一阵……
凯文……
忽然,脑神经像被无数细针狠狠研过,疼得他忍不住跳了起来,有什么东西蛮横的侵入了他的意识。紧接着,耳边响起了数段破碎的对话,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沙盒完成了?
不能留……让……去……
……我拒绝!
不是背叛,只是帮忙——
所以你们……沙盒的主意?
你说什……?!
希尔……不可能!
别忘了一直以来……没有老师……都比不上——
……我没有串通!
找机会……处理——
出尔反……答应不杀……
……就是……全部实力?!
不!希……饶了——
……住手!
零星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最后的视野,定格在一张方正面孔上。男人长相平淡无奇,但眉宇间的清冷却让整张脸相当耐看。只是此刻,那张阳刚的脸上,交织着震惊与失望。
看了好久,杜予涵才意识到,那都是这位长老生前的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总有几分眼熟。
他是……谁?
就在意识即将远去之际,模糊的感到周身一片灼热,下一刻,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击在身上。杜予涵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眼前猛然一片澄亮。新鲜的空气瞬间倒灌进肺部,他被呛得满脸通红,咳得撕心裂肺。
“吱吱!”
“涵!”
熟悉的呼喊萦绕在耳边,他艰难的睁开眼,惊慌的俊脸映入眼帘。
见主人转醒,狗蛋兴奋的扑进对方怀中。杜予涵皱着脸,咳得直不起身来,只能勉强摆摆手,表示自己已无大碍。
不过凯文可不吃他这套。
在亲自做过详细检查后,确认除了有些虚弱气短外并无大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一把抓起狗蛋丢去一边,凯文轻轻抚拍着爱人的后背,“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口灌下凯文递来的解毒药剂,杜予涵才感到舒畅不少。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维克抱着委屈的狗蛋,看着草地怔怔出神。而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巨蛛,此刻仅剩下烧焦的大壳,颀长的螯足上被魔法腐蚀得坑坑洼洼。
跟往常一般,其他团员正在进行战场的打扫,而费斯丁正和长老在窃窃私语着。只是队员们一反抱怨的态度,相当勤快的处理着手中的工作。
开始杜予涵还有些小纳闷,后来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神器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想。反倒是眼前的巨蛛,虽说被打得面目全非,但仅剩的残骸也算是些高级的材料了。
仔细一数,剩余的人数好似又少了些,看来方才的战斗并不轻松。蓦地,杜予涵眼神一紧,立即拉过凯文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当目光触及衣袖上的斑斑血迹时,眼底漫上了心疼。
“我没事,别担心。”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凯文浅浅一笑,“只是些皮肉伤而已,稍微处理就没事了。”
“皮肉伤?”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杜予涵猛一掀开袖袍,深可见骨的伤口随即暴露在眼底,“你管这个叫皮肉伤?”
如果这只是小伤,那他这种算什么?
拗不过杜予涵的坚持,凯文只得苦笑着为自己疗伤,又在对方的监视下,灌下两大瓶特级治疗药水。直至手臂的伤口仅剩下一条淡淡印痕,方才作罢。
巨蛛死后,山间的浓雾逐渐散开,一条幽深的道路展现在众人眼前。顺手解决掉毫无威胁的小蜘蛛,一行人稍作休息,便又继续往深处进发。
有趣的是,在通过出口的石门时,杜予涵再次遇到了米尔恩。
只见他蓬头垢脸,身上并没有显眼的伤痕,但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更奇怪的是,当发现杜予涵正在注意这边的时候,他动作一僵,眼底居然漫上了深深的……惊恐?
杜予涵眨巴一下眼睛。
这什么情况?
他记得之前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吧?
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杜予涵耸了耸肩,快步通过了小石门。而紧随其后的凯文,在准备通过的一瞬间,斜睨了米尔恩一眼,微微勾起嘴角。
米尔恩浑身一震,忍不住后退几步,浑身打着哆嗦,头垂得更低了。
队伍缓缓前行,光线越来越暗,前路越来越窄。原先还能容纳三人并肩行走的廊道,最后仅能让一人勉强通过。
由于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队员都一脸倦容,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说话。石廊里静谧得可怕,脚步声在狭窄的廊道里回荡,变幻成各种纷乱的杂音,深深浅浅,远远近近。
每个人心头被压得沉甸甸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