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也没有弯膝的打算,老人家急了,扯了站在他旁边的周怀瑾一把,没用,他只好一脸惊恐地又朝棺樽磕了几个头。
我现在有点理解了,他刚进来时之所以跪拜,只是在提前给棺樽里的美人请罪,虽然他嘴里说美人是吃人的妖怪,但他并不敢得罪。当初取黑符时,他见识过美人的诡异力量,所以才会那么害怕。
人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会不自觉得臣服,更何况这一老一小。
周叔把两串黑曜石装好后,跟画溟要了一根烟,点燃后双手合并将之夹在中间,对着棺樽鞠了三个躬。我看了周怀瑾一眼,赶紧跟着一起恭恭敬敬地鞠躬三次。
周叔庄重地举起右手,一字一顿道:“我周旻,今日借贵宝镜一用,保证一月之内归还。如有违背,断掌剜目!”
我被这个誓言吓了一跳,跟周叔一起闯过这么多次龙潭虎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鬼物这么恭敬,还对着鬼物发毒誓!
但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等周叔立下誓言后,石室里的浓香好像慢慢变淡了。
我们之中最为厉害的周叔都变得这般严肃,谁人也不敢再大意,不声不响地退出了石室。
离开之前,周怀瑾用黄符作引帮爷孙俩拔了一次罐,他们脸上的暗沉有所减轻,但印堂里的死气却并没有消失。周叔摇摇头,让周怀瑾别再白费工夫。
回去的路上,我问周叔为什么要发那种重的毒誓,周叔闭目养神,懒洋洋道:“不过是开了棺材盖,结果我们所有人都被迷了心智,这种力量不是一般地强。落花洞女的故事你们也听说过,我怀疑宝扎突然中邪跟昨天在雨中出现的门有关。当时我们几个男人都没看见,只有伊伊你看到了,宝扎没说话,现在想想,她应该也是看到了的。”
看一眼,便莫名失了心智,还莫名其妙地对棺樽里的美人起了遐想……越想越惊人,我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了:“可宝扎一大早就开始不对劲了,我怎么没这样?”
周叔摇摇头:“每个人的体质都不相同,也许她被迷惑之处这是她的薄弱点,而你可能不一样。”
落花洞女都是未婚女子,通俗点,都是没有心上人的处,我两样都不合格。
可画溟听到这里时,脸色却登时变臭了。跟我预料的一样,他喜欢宝扎,可是宝扎不喜欢他,知道事实的他当然不好受。
“棺樽里的美人,真的是千目神?”
“美人?”耳边同时炸响两个声音。
一个是周怀瑾,正微蹙眉头担忧地看着我;另一个则是江慕尧,声音里裹着火气。江慕尧最近可能对发火上瘾,得让他去去火才行,总这么突然朝我生气真不是闹着玩的,迟早把我吓坏。
我撇撇嘴,一个也没搭理,周叔张眼看到周怀瑾郁闷的样子突然轻笑了一声:“确实很美,雌雄难辨。棺樽里的尸体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千目神,是神是鬼很难说,但绝对不简单。老人家说的故事里如果没有他的刻意隐瞒,就绝对有他们臆想的成分在。但凡这种神神鬼鬼的传说,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
周怀瑾点头:“对,当时如果不是伊伊及时把我们唤醒,后果不堪设想。当时我只觉得心中异常燥怒,再被迷惑一段时间肯定会忍不住朝旁边的人动手。”
他说着惊恐地看了周叔一眼,当时离他最近的人就是周叔,一旦动手伤了周叔,他绝对会恨不得插自己两刀。
“嗯,当时我心里也异常狂躁。我找珠子的时候按过那东西的肚子,里面应该被灌了东西,所以是神是鬼还真不好说,极可能是人的杰作。你们没发现吗,那东西脸上贴着东西。”
“贴了什么?”我的观察力一向不错,可每次看到美人的脸时,内心就会情不自禁地生出yù_wàng,莫名燥热,我压根没注意到那张脸有问题,除了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不过我并不确定自己真的看清楚了,也许那只是我的错觉。
周叔敛起情绪,回过头一板一眼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贴的是人皮,就跟敷面膜一样敷在脸上,很贴合。”
人皮面膜?我吓得当即屏了呼吸,浑身的毛孔都紧张得缩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