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纪的目光早落在城道散落的弩箭上面。
那些弩箭正是城东守兵方才射击单飞时留下,审荣虽然让单飞藏起,却忘记了收拾这些弩箭。
众守军有的已经垂下头来。
审荣还能一笑道:“最近兄弟们都很是紧张,搞不懂为何城南、西、北三地都有曹军攻打,唯独城东这面却没什么动静。方才有人打盹醒来,眼花说有曹军上了城头,引发另外几人惊慌射出弩箭,我已经重责他们了。毕福,你下次守城时再打盹儿说梦话,莫怪我以军法处置。”
方才质疑单飞那兵士垂头道:“审校尉,卑职知道错了。”
审荣见毕福亦是平静下来,背心虽满是冷汗,可还能镇静道:“烦劳冯将军回转告诉审大人,这里没什么事情。”
冯纪略有狐疑的看了眼守城的那些兵士,缓缓道:“曹贼老奸巨猾,急攻邺城三面,唯独留城东不攻,审大人感觉必有蹊跷。”
投石车后的单飞心中微沉,没想到审配仔细如斯。
审荣故作皱眉道:“我也的确有些困惑,可让人倾听地下的动静,并没有发现他们在挖地道。”
“说不定他们会用收买人心的手段。”冯纪忽然道。
审荣心口剧烈一跳,强笑道:“他们怎么收买?众目睽睽下,城头守军谁敢和曹贼联系呢?难道不怕我砍了他的脑袋?”
“审校尉说的也是。”
冯纪点点头道:“不过审大人还是请审校尉去城南一趟。”
“做什么?这城东谁来镇守?”审荣竭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心中却叫糟糕,暗想若是审配起了疑心,采用调兵换防的方法,只要他审荣到了别处,那这些日子的盘算尽数付之东流。
“审大人说了,我可以暂替审校尉……”
冯纪说话间上前一步,不等说完时蓦地出手。
他一出手已然钳住审荣的手腕,转瞬单刀拔出,就要架在审荣的脖颈之上……
审荣虽有防范,可冯纪出手太快。低喝声中,审荣甩手没有挣脱冯纪的纠缠,但他毕竟是城东校尉,很有点本事,方才没对单飞动手是心有顾忌,这刻生死攸关却是毫不犹豫的出刀。
当!
双刀相交,火花都闪。
那一点火花从二人眸中闪过,耀得二人一冷然、一怒然。
两刀抵住时发出让人牙酸的磨砺声响,冯纪、审荣手下的兵士见首领动手,纷纷挺枪、拔刀上前!只是有士兵了然、有士兵茫然……
“冯纪,你做什么?要谋反吗?”审荣额头上青筋都冒,冯纪本是他叔父审配手下的骁将,若是动手,审荣自认没四成胜算。
冯纪冷笑道:“要谋反的恐怕是审校尉吧?曹军三面攻城,唯独不攻东面,若不是和审校尉互有通信,怎会这般?”
单飞心中微凛,他不让曹洪进攻城东,是向城东释放善意,倒没想到落在审配眼中,大有可疑之处。
审配如今早就丧心病狂,守城中对各种疑点都是不肯放过,如此一猜,倒是阴差阳错的猜中。
“你若是心无愧意,就跟我去见审大人!”
冯纪为人不但勇猛、亦是仔细,方才见城头弩箭散落时已心中起疑,扫见守城兵士神色的不自然,更是疑心大增。不过审荣为审配子侄,冯纪虽有疑心,却还不会痛下杀手,暗想就算有问题,到审大人面前弄清楚然后再决定也是不迟。
如今审荣镇守城东,只要制住审荣,余众慑服审配的威严,大多亲人更在审配手上,本不足为惧。
审荣低喝道:“好,我随你去见审大人!”
冯纪闻言心中一松,才收了劲道,审荣闷哼声中,却是一刀压来道:“动手!”
形势陡变!
审荣才说动手,一刀就将冯纪逼得退避半步,审荣的那些手下却是拔刀就向冯纪的手下砍去。
众人转念不过瞬间。
方才单飞说服他们,审荣的手下还是诸多犹豫,只想着如何让单飞信守承诺,但冯纪突来,要审荣前往城南换防,却让众人不得不痛下决心。
审配此举是小心从事以确保邺城安全,城东守军却知道审荣只要一去,眼下这个机会此生恐怕再也不见。
听审荣喝令,他的手下兵士几乎没有思考的杀去,当求先将城头的冯纪等人斩杀再论旁事。
冯纪又惊又怒,没想到审荣居然敢公然造反。挡住审荣一刀,冯纪心中发狠,反手一刀劈去,同时喝道:“审大人有令,审荣造反,诛杀无赦。若有附逆,皆诛九族!”
他这招本是极具震慑,暗想有辛毗家人送命在前,城东士兵怎不心存忌惮?只是仓促之间,忘记了审荣、审配本是一家,诛杀九族不是连审配也要陪葬?
他话音未落,有刀横来,正架在他的单刀之上,转瞬有一股怪力绞出,冯纪单刀虽是紧握,但刀尖早刺向半空。
冯纪大惊,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个瘦弱少年,虽不知情,但早有猜测,喝道:“审荣,你果然……”
这个少年肯定是曹营中人,审荣果然在勾结曹贼!
他怒然呵斥,却不想审荣二话不说的单刀直入。
冯纪单刀向天,胸前空门大开,见审荣毫不留情的出刀,恨不得将他扎个透心的样子,冯纪一个倒翻就到了空中。
砰!
单飞出手,一出手就击中了冯纪的胸口。
冯纪怒喝声中,就感觉对方那少年一只手看起来纤弱,但击在胸口,竟如瀑布洪流一般冲来。
这本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