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她不是有心那么说的。”林嬷嬷不要命地磕着头。额上立刻破了皮一片血肉模糊。
“嬷嬷你起来,别对着他磕头,反正在他眼里我早已经是无恶不做,罪无可恕了。再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的又有什么关系。”孙氏赤着脚,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脸上尽是决绝。
“王妃求求你别说了,都是老奴该死。是老奴不该引着王妃说这些。”林嬷嬷悔恨万分,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心眼呢,王妃的处境已经这么艰难了,她还不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多留意几分,偏偏就让王爷把王妃说的那么一句心里话给听了个正着?这下该怎么圆?
“嬷嬷你起来。”孙氏使劲的去拉林嬷嬷,看实在是拉不动了才放弃,她睁圆了眼睛瞪齐王,“你要是要处罚嬷嬷的话就连我一起罚了吧,反正我这个王妃也当腻味了,要不你休了我,还可以趁机把你的心上人给扶正了。我宁可出家去当姑子也不愿意再去看那个狐狸精装模作样的恶心样子了。”
“不许你为难嬷嬷,你休了我吧,不就是出家当姑子么,我不怕。”孙氏梗着脖子对着齐王喊,眼睛红红的,一边喊一边直掉眼泪。
嫁进皇家的女子无论对错如果被休弃,唯一的出路就是到皇家专门的庵堂出家为尼,终身无法迈出那个庵堂一步,那里同时也是安置历朝历代没有子女的太妃,以及犯了错的宫女子的地方。
……
“你再哭下去明天招待宾客的时候还指不定被人怎么背后嘲笑呢,真是丑人多作怪。我懒得跟你计较。”
齐王仓促地丢下一句话,忽然扭头就走了。一阵风似的,让齐王妃孙氏一下子愣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王的背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跟林嬷嬷面面相窥。
“他刚刚说我丑人多作怪?”孙氏咬牙切齿地对着林嬷嬷问道。
“哎呀,我的姑娘呀,这时候你还想那个有的没有的?王爷是说叫你明天还招待宾客,他这是不计较了啊。”林嬷嬷看着孙氏,一拍大腿笑起来。“是有点丑了,赶紧的,别哭了,嬷嬷去找个鸡蛋给你滚滚眼睛,要不明日该真肿起来被人笑话了。”
虽然不知道齐王为什么忽然不计较了,但是林嬷嬷知道这一回的危机过去了。拍拍胸口,危机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齐王妃。
“……”
齐王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他的王妃的时候是皱着眉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看惯了后院里平日里一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子,真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这样一副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脸上涕泪横流的模样,即使这个女子是他的结发妻子也一点都不好看。幸好她没上妆,要不得有多狼狈。齐王嫌弃地想象孙氏一脸被****黑黛糊住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们其实已经夫妻多年了,可是如果不是他今天心血来潮过来走一趟,估计永远都不会听到王妃的那番“真心话”,也永远见识不到他的王妃会有这样率真的一面,是吧?
想到王妃抱怨他对长子太苛刻,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十一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他真的做得过了?
从军的时候,有一回打仗打的很惨烈,他们少数的几人逃过一劫,为了躲避追兵藏在山坳里,又冷又饿,他都几乎以为自己回不来的那次。
一个同袍回忆起自己的娘子的时候说:他的娘子粗鲁又善妒,有一回他就跟村里的小寡妇说了一句话,他娘子就敢拿着菜刀追着他跑了半个村子。可是他出征的时候她却哭了好几宿,跟他放话,要是他敢没命回去她就敢带着他的儿子改嫁,让他儿子叫别人爹,承继别人家的香火。
那个同袍哭的一颤一颤的,压抑着声音说:他不想他儿子叫别人爹,承继别人的香火,他更不想他的娘子改嫁。他的娘子虽然又粗鲁又善妒,长的也不好。可是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她会善妒也是心里有他的缘故,如果心里没有他就不会嫉妒了。他想活着回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算是苦也有在乎自己的人在旁边。
当时他听着听着,想象那种场景,他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是有点羡慕的是吧!他总不能跟人说他不仅有妻子儿女,还有一个妾,一个庶子吧?难道他说他的妻妾儿女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总是会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她们总会笑的很温柔,他要是稍稍露出怒意她们甚至会面露惧色?
所以当年他只能在他们问他的时候傻笑不说话。那些人是怎么反应的?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们会活着回去的,等回去了就有钱娶妻生子了。
刚刚听到王妃说她担心到那一日她们母子三人会性命不保的时候他是出离的愤怒的。难道在她心目中他就会是那种残暴不仁,连亲生的骨肉都能下的去手的人?
可是看到他的王妃赤着脚,散着头发,不顾一切的冲出来,就为了维护地上这个跪着的愚笨的老嬷嬷的时候,他难以自抑的嫉妒了。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在那一刻他竟然发觉自己忽然之间不再对她有那种厌恶的感觉了,取代的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说不上来那样的感觉,只是直觉的感到嫉妒,对,就是那种深深的嫉妒。
齐王因为自己忽然生出来的那股嫉妒慌乱了,以至于根本再听不进去孙氏还说了什么就有些惊慌失措的忽然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