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八月一日,夜。
这一夜,对于黑龙军黑龙军众将士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因为经过连续两日两夜的奋战,他们先是消灭了苏麻家这颗二站的毒瘤,随后又连战连胜,抵御住了俄人的入侵,全歼侵略者。
这一夜,黑龙江众将士,终于能够睡个踏实安稳觉。
有人睡好觉,做美梦。
自然,注定就有人要失眠多梦,甚至盗汗连连。
沙俄海兰泡最高指挥官,司令官格里布斯基阁下,此刻,就正欲哭无泪的看着破败不堪的港口,还有那几乎被夷为平地的驻地,恍如梦境,如此的让人不可置信。
整个沙俄,五路大军出征东三省,每一路都是捷报频频,凯歌高奏,怎么到了自己个儿这,就成了这般模样,似乎掉了个个,入侵的是大清,而自己是被入侵的一方?
近万大军,一日夜之间,居然牺牲了六千余。
一支舰队,居然说没就没了。
“司令官阁下,沙皇陛下再次发来急电,让您尽快赶回圣彼得堡,当面说清战况,您去还是不去啊?”
“去,还是,不去?”
“我能选择吗?”
……
瑷珲城,副都统府。
杨凤翔老将军正拿着一封电报,念道:“太后懿旨,提升费庆为左翼二协副协统,二协三标统带官,赏黄马褂,赐百金。”
“谢太后赏,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费庆是三叩九拜大礼,一点不参假,额头都嗑红了,内心中却是拔凉拔凉,自己如此泼天之功,居然只是虚升了一级,而实职依然为标统,心中暗骂,看来这老匹夫,是要将功劳都捞到自己身上去了。
“恭喜费标统,立下不世之功,……
费庆都没听清楚王瀚琨在恭维自己什么,然后便稀里糊涂的走出了副都统府,再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亲兵,带着陈一清手底下的数百溃兵,还有另外补充的三百乡勇,直接上路了。
费庆一走,王瀚琨便有些不安的询问道:“老将军,如此做法,是否会寒将士们的心啊?”
“哼,寒心?”杨凤翔冷哼一声,接着道:“若是他实话实说,我倒是不介意替他多赚些功劳,可他却昧了良心,没一句实话,最可恶的是,明明早已得到俄人即将偷袭黑河屯城的消息,居然只遣个兵口传,此乃大罪,当斩。”
“若非,如今我大清风雨飘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老夫,能算他费庆功过相抵就不错了,还想升官发财,简直是做梦。”
岳维华虽然不想要这些功劳,但是杨凤翔有的是渠道得到准确消息,虽然有时候消息会来的迟点,但是费庆想要蒙骗他,独揽功劳,显然是失败了。
甚至,陈一清兵败黑河屯城,杨凤翔都认为,费庆富有极大责任。
不过,不管怎么说,明面上,对外界来说,大清在黑河屯战胜了入侵的沙俄,全歼沙俄两千余人,当然这个数字是费庆有意瞒报的,而杨凤翔虽然知道更多,但是也不敢再多报,因为这太骇人听闻,太假了。
即便是全歼沙俄两千多人的消息,一旦公布到外界,恐怕都能够让八国联军的洋人们的节奏稍微乱上一乱了,因为此时,八国联军已经攻占了塘沽,正在协商各国出兵比例,准备一举进攻大清国都燕京。
黑河屯的大胜,对于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若是利用的好,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若非,杨凤翔有意瞒报,虚化了费庆上报的功劳,慈溪说不定真会让费庆上头条,来个典型,封个把侯爷,也并非不可能啊。
王瀚琨没想到老将军,居然如此厌恶费庆的行径,其实,欺上瞒下,谎报军功,这种事情,在清军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费庆虽然有独揽大功之嫌,但毕竟人家是立了功的,在王瀚琨看来,老将军有些过于执拗了。
不过,王瀚琨显然不会再去为费庆报不平,提了一嘴,知道老将军态度坚决,便转移话题,言道:“老将军,既然岳氏镖局有如此战斗力,那您为什么不上报朝廷,为岳氏镖局,为您的好友岳翔,请功呢?”
说得好听,是请功,其实,王瀚琨无非是想将岳氏镖局,绑架到朝廷的战车上来,不过因为岳翔同杨凤翔关系不错,王瀚琨不好直言,当然,王瀚琨绝对没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一切都是为了抗击俄人。
杨凤翔听后,看了一眼王瀚琨之后,又叹了口气,这才无奈道:“我那老友,对于朝廷已经彻底死心了,他不可能再入朝为官的,况且,如今朝廷的局势,哎,虽说我等远在边疆,但连我等,都已听说八国联军即将入侵国都的消息,可见局势已经危及到了什么程度。”
“吉昌啊,我是担心啊,若是咱们如实将岳氏镖局的战斗力禀告上去,恐怕老佛爷,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支神奇的队伍进京勤王啊,至于,边疆百姓的生死,甚至整个东三省即将沦陷,我们的老佛爷,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可是,即便岳氏镖局再神秘,再厉害,区区几百人,别说进京勤王,恐怕连京都的大门都看不到,就会被俄人狙杀在路途中,若是如此,杨某,还不若留着这有限的力量,为边疆的战事,尽一份力呢。”
听到杨凤翔如此分析,王瀚琨发现自己,无论眼光、见识,还是大局观,都远无法与老将军相提并论,自己实在是有些目光短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