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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孤独,做一个独立的人,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让你永远依靠。相信他人,但不要依赖他人。以上这些好像这始终是现实教给莫瑶的信条。
她相信周耀燃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都早早离开家,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承受过超越那时所能承受的打击,更清楚自我的重要性。
他们是相似的一类人,有清晰的自我目标和非常独立的人格。他们很少与他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更多的是出于恐惧。亲密的关系需要彼此付出,承担被伤害的危险。他们不怕失败,却害怕感情上的伤害。
此时此刻,周耀燃再度站在莫瑶的面前,她却忽然不再感到害怕,那种隐秘的藏在内心深处对于亲密关系的恐惧不复存在。他和在班加西时一样,风尘仆仆依旧穿着考究,样貌出众又气质非凡,像个发光体,走到哪里都耀眼的无以复加。
马修搭在莫瑶肩膀上的手有千斤重,莫瑶从周耀燃抿着的唇线读出一股浓浓的不悦,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那里,听到了多少的玩笑。她下意识大力推开马修的手,马修也很识趣地抱着意味深长的笑退开了。
莫瑶起身,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心慌,从高脚凳上下来,她竟被踩脚处绊住,整个人扑到边上的男性友人身上。对方也是一惊,赶紧扶住她,起身驾着她下来。莫瑶狼狈得不行,站稳后对着吧台做了三回腹式呼吸,这才转过身去,往周耀燃跟前走。
男人至始至终都笔挺地立在原地,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专注而锐利。莫瑶竟是低着头走过去的,两只手在身前绞着。同他面对面,她轻咳一声,内心意识到自己没有心虚的必要,而那低头哈腰的样子反而让她显得可疑。
莫瑶找不到合适的开头语,周耀燃则一副“等着你解释”的淡定模样,两个人就这么傻站着互相看对方。须臾,莫瑶败下阵来。
可她说出口的话让周耀燃差点吐出血来,她说:“嗨。”
周耀燃脸色更冷,莫瑶再度低下头,又踟蹰片刻,这才又憋出另外几个字:“你来啦。”
周耀燃非常想知道,他当初认识的那个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欲擒故纵玩得顺手的女人到哪里去了?他给她惊喜,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家里的规矩置之脑后,结果见了她,她就送他四个字:嗨,你来了?!这回答简直扫兴至极。
莫瑶听见对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她也跟着喟叹。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四个字糟糕透了,可也真没有别的言语好说。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丧失了基本的语言能力,当然也是因为她内心五味杂陈,本就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我……”
莫瑶再度尝试开口,却只憋出了一个拖拉得没边的“我”字,周耀燃终于是听不下去,开了金口:“你可以说你很高兴见到我。”
从善如流莫瑶还是会的,她立马接话:“当然,我很高兴见到你。”她还咧开嘴,给这句话添上一个笑容以印证起真实性,无奈这个笑容实在称不上自然。
面对着莫瑶的再度沉默,周耀燃感到自己本就不高超的社交技能在这个场景下跟着变得十分低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成语——黔驴技穷。
幸好同行好事者的口哨声让莫瑶瞬间恢复了理智,他们两个这么站着已然成了同伴们眼里的一段现场八卦直播。莫瑶自然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远离这堆人群,她终于找回语言能力,对周耀燃说:“你等我一下,我和他们打个招呼我们再走。”
接着,莫瑶就回到人群里,周耀燃隔着一段距离听不见他们具体说什么,但时不时有人嬉笑着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这种有些暧昧的笑容有着很明确的意思,周耀燃对旁人的想法从来都不甚在意。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要去揣测在意,一来浪费时间,二来自找麻烦。在这里,他唯独在乎的只有莫瑶一个人的看法与心情。别人?别人关他何事?
片刻,莫瑶拿了外套向周耀燃走来,笑道:“我们走吧。”
纽约是个晚睡的城市,凌晨两点多,两个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还时不时与人擦肩而过。
莫瑶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前方的路,周耀燃迈着相似的步子。街灯之间隔着长长的距离,他们走的路忽明忽暗,夜里的寒气横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
这一段沉默的路莫瑶不觉得尴尬,反而很安心,仿佛有了着落。虽然不清楚落下的究竟是什么,却打心眼里冒出甜。这甜味很陌生,存在在遥远的记忆力,像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的包着五颜六色彩纸的水果糖,小小的,含在嘴里拿舌头裹着,一层层渗透出来的甜,让她想念很久的甜。
路口遇上红灯,两人在人行道前止住脚步。周耀燃站得笔挺,仰头望天,纽约的天空也没有星星,单调得很。突然,他被风吹得发冷的手心一热,他垂眉,莫瑶握住了他的手。可她没看他,还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周耀燃唇角翘起,与她十指相扣,把两人的手一同塞进了他的大衣口袋。红灯转绿,他们同时迈开步子,周耀燃在地上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影子,连在一起。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周耀燃却已经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他从不晓得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莫瑶的公寓在一个画廊的二楼,窗户对着街道,地方很小,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对他说:“房子很小,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