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天时间终于熬过去了,契丹兵也停止了攻击,伯拉的兵力也战损过半,精锐也只剩四五千。老弱虽然填补了上去,但他们眼里的恐慌让伯拉为之心寒。
更可怕的是,营寨木墙已有多处小缺口,辕门也被撞裂,还有南面的布里窥伺在侧,破营就在下午了。伯拉在心里祈求着太阳神的保佑,也盼着援军能在破营之前赶到。
午时刚过,耶律狼德领全军出营,发起了总攻,布里所部也被强令协助作战,南北同时夹击之下,半个时辰后,营寨已是岌岌可危。伯拉索性传令士兵们撤退,舍弃了大量牛羊战马等牲畜和物资,全面收缩到大营内部临时搭建的半人高板墙之后。
契丹兵欢呼着破开寨墙和辕门,从四面八方涌入,一边搜寻室韦士兵,一边抢夺着牛羊等战利品,甚至互相哄抢。
而这时,伯拉可没有闲着,他派出小股兵力,不停外出偷袭契丹士兵,凡是接近板墙的,一律射杀。这只是延缓了一下契丹兵的脚步,耶律狼德很快带着麾下军官们赶来察看,见板墙虽然不高,却竖的很是牢固,而且里面还堆有大量的长木箱,并不太利于进攻。
“夷离堇!你看是否再次展开强攻?”部将木伦上前问道。
“此战已伤亡了近四千人,实在是说不过去,不能再硬拼了……而且,我需要奴隶,若能捉活的是最好了!”耶律狼德回道,又转而招来一名亲卫道:“来人!与我上前喊话劝降!”
耶律狼德又对其嘱咐了一番,那士兵闻令打马上前,在板墙二十步外立马喊话。
“伯拉族长!到了如此境地,你何必执迷不悟?我给你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你和你的族人皆可免遭杀戮,财物也还是你的。但是,你部必须迁离珠穆草原,前往潢水游牧,从此忠于我们契丹大汗,永远不得背离。给你半个时辰考虑,过时不候!”
那名契丹士兵高声喊了三遍,便自行离去了,但这却让伯拉心乱如麻。条件乍看是不错,族人和财物都可以得到保全,可是一旦迁到潢水那从此就沦为契丹人的附属部族,就像霫人一样,从此成了瓮中鳖,笼中鸟,再不得自由,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契丹人。那么,黑车子室韦也就算是消亡了。
就算与契丹人没有深仇大恨,伯拉的内心深处也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让他心有恍惚的是奚人援兵久久不到,这就很值得玩味了。伯拉闻言招呼了保恩一声,二人一前一后匆匆回了临时搭起的简陋军帐中。
“族长!耶律狼德一向残忍好杀,他是在诈骗我们的,切不可听信他的鬼话!”保恩进门便急急上前劝说道。
“如今形势逼人呐!可一味指望奚人的援军,也不是万全之策,难道你真觉得奚人完全可靠么?要是战后他们有个反复,那可如何是好?”伯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不大可能吧?可我们还能指望谁呢?”保恩忧虑地说道。
“你觉得代北吐谷浑赫连铎、白义诚如何?实在不行,达靼人也可以考虑,但都是太远了……先看情况吧!去传令让族中头人来议事,听听大家如何分说!”伯拉莫棱两可地说道。
自拔营离开大雁泽,向北行了五十余里后便出了草原的范围,进入茫茫的戈壁滩,干渴的沙砾地里不见一滴水渍,偶尔有一丛丛墨绿色的沙棘和野草随风舞动,给死气沉沉的戈壁滩增添了一丝活力。
马蹄踩踏的沙砾飞溅,轰然作响,沙尘飞扬遮天蔽日,旌旗猎猎飘扬,两万骑兵拉成了长长的队列,在这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上,仍是首尾难以相见。
队列前面,一杆火红色大纛迎风展开,纛旗上是三头金鹿。这是奚王的阿会部所独有,而其他四部则是一头金鹿。如果哪一部族族长被选为五部领兵的统帅,则可以拥有两头金鹿。
庄毅是个例外,当然也代表了奚王的阿会部,何况还有术里同行,而且这面三鹿大纛也从未授予他,他是有实而无名的。不过他不在意名份这回事,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
“传令……就地休整一刻时,让士兵换乘战马,请各部主将前来议事。”庄毅身披沉重的明光甲,头戴镏金虎纹铁盔,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下令道。
打着红色牙旗的传令兵立即分头四出,将命令下达给部军官。长长的马队开始渐渐减速停下,士兵们纷纷忙碌起来,各部军官也陆续赶到。
庄毅见一众军官到齐,便开口道:“诸位!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时间已经拖的太久了,伯拉未必能顶得住契丹人的进攻,所以我决定领五千精骑先行。术里!你带主力尽快赶来,切不可延误,否则,我们将劳而无功,煮熟的鸭子可就飞走了!”
“这不至于吧?伯拉为人性情坚韧,也有两万兵力,数万族人,又是扎营驻守,不会这么快就被打垮的。”术里疑惑地问道。
“我也希望如此,但我们迟迟未到,他会不会怀疑,要是坚持不住了,举族投降契丹人呢?”
“那解剌族长可就危险了,我们也危险了……”术里目瞪口呆,终于醒悟过来。
“坏了……某怎么就没想到这点。那赶快派元达回去报信,先稳住伯拉……”张宜泰在一旁听到,不由狠狠一拍额头,懊恼地说道。
庄毅不再多言,派人找来元达,命其立即出发给伯拉报信。随后以沙固、边武等一百五十精骑作护卫,点了苏奴、史大忠、康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