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见树上那姑娘略有犹豫,便向她鼓劲儿,抻开手来,道:“你不必怕,我接住你!踩好了点子就跳。”
艾小妍也喊:“平君,你跳吧,再往下些就跳下来!”
许平君半屈着身子,伸出一只脚,把量了下,想探身下去,又有点怕,这当时,见胳膊下面一根树枝探出一截来,便伸手去抓,想把身子再往下沉点儿。这一抓倒是抓牢啦,可这枝桠脆生生的,才一碰,便断了。
托她的这根枝便吃不住她这重,狠抖了抖,她整个身子便沉了下去……
“哎呀!”
“……”
后来艾小妍回忆,声称那么“一坨许平君”便从树上掉了下来,狠砸在地……哦不,刘病已身上。
“哎呀,平君!”艾小妍奔了过去。
许平君缓了缓,很快就爬起来,只这烂泥还是新的,险糊了她一脸。
“二丫子,你怎样?”
“还……好……”
张彭祖这小子在一边说风凉话:“二姑娘,你倒是好了,你看这兄弟被你砸成啥样儿啦?哈哈……”
被艾小妍狠瞪了一记。
张彭祖嘴虽亏,心可实,忙去扶刘病已。
刘病已脸色还好,看来无大碍。张彭祖正想将他扯拉起来,却被刘病已伸手挡开,他这才发现,刘病已好似有些不对劲。
“胳膊折了……”
刘病已摆了摆手。
“啊?”张彭祖说道:“胳膊折了你也不疼……?当初我被我爹一顿揍,胳膊敲脱臼了,疼得我咧嘴大叫……”
艾小妍笑道:“你呢你呢,那是你呀!你还有脸说!”
“为何没脸子?哎呀姑奶奶,那可是真疼呀!”张彭祖连辩解:“我爹是武将,下手没轻重,真疼!疼得眼泪都掉出来啦!”
这两人一来二去贫了不少回,许平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折胳膊的你们还治不治啦?”
这两人方才反应过来。的过去,折了让我扭好,这扭错了咋办?”
许平君一想也对,张彭祖做事不着边,可不能让他瞎来。因说:“这么办吧,我们把这小兄弟抬我家去吧……等我爹下了值,就给他扭胳膊。”便转头又向刘病已道:“还疼不疼?不哭哇,越哭越疼呢!”
刘病已也不顾瞧她,只觉这女孩儿声音满好听。
张彭祖笑道:“小兄弟?平君,你当你多大呢!”
许平君笑嘻嘻向刘病已道:“我十岁,你多大呢?”
刘病已这才看了看许平君:“十岁,快……快十一了。”
那是刘病已长这么大第一次与同龄的女孩子这么亲近,他觉得这女孩子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是娇艳的,却不浓烈。
就像这桃树,新绿俏枝头。
哦,还得是下过雨,沾了露的。
真好看。
他们三人都觉这是个顶好的办法。
张彭祖又多问一句:“二丫,你爹会恼你么?”
“那咋办?是我爹他女儿砸折了人一只胳膊,他不治,谁治?要么……”许平君笑起来:“彭祖,我赖你吧?就跟我爹说,坏事儿是你干的,你不敢家去,怕被将军老爷责难……哈哈……”
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三月艳阳,暖融融的,捂得人心里很舒服。
刘病已觉得这丫头无赖起来的时候,正可爱。
三人这便都使上了余力,狠出了劲儿,将刘病已“抬”着……张彭祖还不忘抱怨一句:“哎,可沉吶,抬到二丫子家……那得多远吶。”
“我……”
刘病已刚要说话便被艾小妍打断了:“你好好待着,少费劲儿,疼不疼吶?少说两句能好些……”
“我……”
“咝——你吸一口气试试,”许平君安慰道,“吸一口气:咝——就不太疼啦。”
“我……那个……”
“别说话!”三人费劲地抬着,拖出一小段路便气喘吁吁。艾小妍叉腰,许平君擦汗,唯一健全的男子汉张彭祖呼哧呼哧喘着气:“真沉吶——歇一会儿再走。”
刘病已不得不说话了:
“我……我折的是胳膊,不是脚呀!能、能走……”
“……”
许广汉下了值回来,才着家,女儿许平君便殷勤迎上去,接过她爹脱下的罩衣:“阿爹,你高兴吶?”
“那是,”许广汉回道,“长安久旱未雨,今日落了雨,你说谁不高兴。”
许平君见他爹心情不错,这才也放下了心。因往屋里递了个眼色,那俩毛孩子便麻溜地窜出来,个个赔上笑脸。
“哟,娃娃们都在呀?”许广汉摘下官帽,笑着说道。他素来是个喜欢孩子的,这几个娃娃常来找女儿平君玩,早打熟了脸,其中一个是右将军张安世的儿子,他自觉,这将军公子能来他府上玩,他面上也极有光彩。
平君自然知晓她爹的心思,因说:“爹啊,今日女儿做了件坏事。”
许广汉问:“啥呀?把你娘结的丝绳给拆咯?这丫头,天天寻事儿。”
“那不是,”张彭祖笑道,“若拆了个丝绳,咱也不至于……嘿嘿,讨好您。”
许广汉瞪大了眼,嘿嘿说道:“我不信你们还能做出甚事来……天天拔秧苗子摘果儿,翻墙根子斗鸡仔,家里养的鸡,摊上你们,也是倒霉!咋啦?把母鸡吓得不生蛋啦?”
刘病已在里屋听许广汉这么翻花腔似的唱说他们这仨一箩筐坏事体,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那许广汉耳朵可灵清,因问:“里头是谁?”
这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