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楼风雨,一地残红。山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晚,直到天明才驻。
燕不离睡在了岳卓的隔壁,许是主意既定,心无挂碍,竟是一夜好梦。
他梦到自己英姿神武的把池老魔一剑削挂了,找到逆转乾坤的漏洞变回了男儿身,风风光光的迎娶了小师妹,还顺道痛殴了一遍柳惊风。这梦做的,不用醒就更完美了......
可惜一大早就有麻雀在窗棂子上唧唧喳喳的调情,燕不离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便见床前站着两个端盆执巾侍女。一个玲珑娇柔,一个粗犷骇人,正是水烟与寒烟。
二人见他醒了,立刻屈膝而拜,齐声见礼:“奴婢见过宗主夫人,夫人万福。”
燕不离吓得立马合了眼。
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水烟和寒烟抬起头,看到床上的人双目紧闭,一副撒手人寰的模样,连连唤道:“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燕不离挣扎着张开一条眼缝,颤声道:“你们......在叫我?”
寒烟咧着烈焰红唇,喜气洋洋的笑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宗主昨儿个便已下命,宣告所有门人弟子——他要娶首尊您为妻啦!”
燕不离一口凌霄血:“......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这是好事儿啊!”水烟也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明媚,“宗主终于开窍了,首尊您也算盼到好日子了呀!”
“呵呵,好日子......”好被他日的日子吗?燕不离绷着脸下床趿鞋,“婚期定的哪天?”
“后天,正好是十五月圆,大吉大利!”
“真他妈会选啊......就剩三天也不叫老子好活。”燕不离忍不住骂了一句。
天上犬食月,人间火连城。洞房花烛夜,正当除魔时。
这日子吉利与否不好说,但绝对够热闹、够惊喜、够刺激......
没听清这位准夫人低头嘟囔了什么,对方就已匆匆跑出了门。
寒烟扯着脖子在后面大声唤着:“夫人?夫人您这是去哪儿啊?”
水烟捅了捅她粗壮的腰:“喊什么呀?夫人这是害羞了,女儿家成亲前都这样,等过阵子她就想通了。”
“我是要提醒夫人......”寒烟瓮声瓮气道。
“提醒什么?”
“提醒她穿衣服啊!”
溪春这两日奉命守卫望乡楼。
在门口枯站着实在无聊,他不顾手上还缠着纱布,又开始了左右攻防的游戏。
玩得正兴起,突然眼前一花,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那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半遮半掩,在清凉的晨风里飘荡飞扬,仿佛一只洁白的蝴蝶翩翩起舞。
某人手上又多了个洞。
溪春捂着伤口,默默念道:“没想到这位燕少侠为了诱魔,倒真豁的出去啊......”
黄泉殿里,池月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着刚回谷的高尊回禀。正听到要紧关头,冷不丁看见个春光外泄的女人出现在殿中,顿时一口汤喷了出去。
“池老魔,我才不嫁给你!”
燕不离跑得面带红晕、气喘吁吁。宽敞的衣领将玉白般的秀颈裸露在外,淡绿的抹胸在轻薄的睡袍下剧烈起伏。
河不醉刚抬起脸就把眼珠子掉在地上了。
“江、莫、愁!你这样成何体统?!”池月黑着脸摔了筷子,脱下外袍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裹严实,扭头对河不醉道,“你先下去吧。”
“是。”高尊麻利的捡起眼珠退了出去。
池月强自压下火儿,眯起眼看着某人道:“你要是再敢穿成这样跑出来,本宗就......”
“就怎样?”燕不离一展流氓本色,威逼之前仍气焰嚣张。
“就戳瞎鬼门所有男弟子的眼。”
“变态。”燕不离一阵恶寒,忍不住衣领里缩了缩。
“开个玩笑......本宗岂是那等凶残之人?”池月抬手顺了顺某人脑袋上凌乱的头发,轻描淡写的笑道,“还不如全阉了省心。”
“......”
“怎么,你一大早急冲冲的跑过来,就是因为不想嫁给本宗?”
燕不离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啊?”
“近来门内是非多,有不少人攻讦你居功自傲、恃宠而骄。再加之武功尽失、记忆全无,难以胜任首尊之位。”池月淡淡道,“所以本宗撤免了你法尊之职,直接给你一个堂堂正正,可以恃宠而骄的名分。”
“这算......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吗?”
池月笑了:“就这么喜欢损自己?最多是宝剑藏匣吧,你劳苦多年也该歇歇了。做了这碧落谷的女主人,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任何人都不会再有非议。”
燕不离当即抬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穿着睡衣到处逛荡?”
池月额上爆起一条青筋:“除了这个......”
“如此说来,宗主娶我只是为了给我至高无上的尊位和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却别无所图?”他才不信池老魔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池月强调着细节:“并非至高无上,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燕不离冷笑一声:“重要吗?属下一介女子,又不会篡权夺位。”
“自然重要......”某人笑容幽深的贴过来,“还是说,莫愁喜欢在上面?”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流氓,燕不离竟然有种被同道高手碾压的感觉,“宗主,冒昧一问,您的节操安在否?”
“你还记得结草?那条狗倒是乖伶得很,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