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坑”指的就是刚从坑里摸出来的宝贝,这其中的意思宝叔自然是懂的,就算胖子不说,他也已经猜出了一二,毕竟这种黄金甲片必然是出自古墓之中,再联想到他们身上脏兮兮的样子,就不难得出结论,高超他们四个人应该都是刚从“坑里”爬出来的。
宝叔想到这里,悠然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目光却未曾离开那甲片之上,只见那甲片上有四个小孔,正是之前用来穿入金线所用,他就是盯着这四个小孔看得有些出神,半晌时间,他才将目光又转向了高超。
“高先生,贤侄……”他面上带着微笑,说话还是轻轻松松的感觉,但是目光中却似带着一种期待,接着道:“这东西的确不错,虽为冷门,实为精品,只是你我都明白,如果这种甲片只是单品的话,恐怕成不了气候,但是倘若你们手中有整套的存货,那这价值可就不好说了。”
这几句话说出来,高超也不禁暗自佩服,这宝叔说话当真是滴水不漏,首先他对这东西的评价就是把双刃剑,虽然说这黄金甲片的的确确是精品的东西,但是在他说来,这东西又是极为冷门,这一点他说的也是在理,只不过他如此一说,既不得罪卖家,又不给你优越感,而且还为以后开价留出余地,这就是老手说话的精妙所在。
再看他后面的那句话,就更是妙到了极处,他明知道高超他们是自己摸尸才得来的这件东西,所以自然也知道高超他们手里有整套的黄金甲片,但是他点透而不说透,妙就妙在这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高超他们自己说出买卖的想法。,就是高超他们求着他来买的,所以这就相当于宝叔将主动权牢牢握在了手里,这生意自然也就好谈得多了。
最后,这宝叔还不忘将价值说得云山雾罩一般,他说这价值可就不好说了,既没有说太高,也没有说太低,既给卖家留出了幻想的空间,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可退,这简直就是一种谈话的艺术。
高超看得出来这宝叔实在不一般,胖子当然也能看得出来,所以本来胖子是想说话的,但是他瞧了一眼高超,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虽然性格有时鲁莽,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他也知道要收起锋芒,不能随便说话。
面对着宝叔,高超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后轻描淡写道:“这一件黄金铠甲来的虽不容易,但是如果宝叔喜欢,我们就将它转给您了,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此话说出,宝叔也不禁为之一愣,本来还以为高超会询问若是整套出让,到底会是什么价钱,可是不想高超对价格避而不谈,却直接就说出了重点。但是言外之意却是如果他不喜欢,那高超也没有强求的意思,这东西自然还是不会出让的。而且这语言之中,也提到了这东西来的不容易,意思就是如果你要买走也行,但是价格肯定还是要公道的,至少得体谅这东西来得不那么容易,辛苦钱还是要加上的。
就在这短短的两句对话之中,宝叔和高超两人已将这说话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虽然这会客厅内阳光明媚、香馨淡雅,但实际上却是充满了紧张的空气,两个人的态度针锋相对,却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所以宝叔只有笑,他笑得虽然轻松,但是他却已知道自己在这笔买卖上,是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看着高超道:“高先生果然是爽快人,好,我就是喜欢和高先生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不过……”他的语声顿住,面上笑容忽然不见,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这种东西我虽喜欢,却是万万也不敢收下的。”
胖子在一旁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
宝叔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高超,这才像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不瞒二位,我实在是有自己的苦衷……”他说着话竟将手中甲片放在了桌子上,长身而起,慢慢向着那落地窗子走去。
随后他负手而立,看着外边的庭院,才又叹了口气道:“我想你们也能看得出,我现如今的事业正是如日中天,这全部家业做到这种地步,我已是付出了我的全部心血,所以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真是来之不易,所以……”
他忽又转过身,阳光从他的背后射来,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阴沉,他又接着道:“所以这种生坑里的东西,就算我再喜欢,就算我再不舍得,我也是万万不敢收下的,因为我已不是那个身无分文的浪荡汉子了,现如今的我,已经实在输不起。”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高超和胖子当然听得懂,这种生坑摸出来的宝贝,如果他收下了,就是触犯了国家法律,倘若有人将这件事情捅出去,那他这一生积攒的家业,恐怕就此全部都要赔进去。
面对这样的难处,高超还是很理解的,“一朝金盆洗双手,今生不沾江湖事”,这世上的确有些人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不过对于面前的这位宝叔,高超还是有些怀疑。
于是高超更加干脆,他直接将桌上的那枚黄金甲片拿在手中,竟冲着宝叔一抱拳,微微笑着道:“宝叔,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了,多谢您的款待,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多耽误您的时间了,就此别过,咱们来日方长。”
胖子见高超这就要走,虽然他也吃了一惊,但他还是立刻也站起身,冲着宝叔抱拳道:“宝叔,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有空我们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