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自然不会回答她,桂枝嬷嬷冷哼一声,远远睨她一眼,道:“老奴奉命请三姑娘走一趟。”
说着不等魏蔷答应,她身后那几个婆子便一股脑围上去,强势的将魏蔷人连着身上的被褥一道扛起,往院外去。
魏蔷被扛在肩上忍受着来来往往的下人的指点议论,攥着被角的手指节泛白,强压着心里的愤恨思忖到底发生了何事。
桂枝嬷嬷带着那几个婆子直接闯进了魏正远的院子,一把将魏蔷扔在地上,好在还有一层被褥垫着,否则这么一摔定要将魏蔷摔出个好歹来。
魏蔷挣扎着爬起,抬头便见魏正远坐在桌前,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这几个婆子竟敢当着魏正远的面这样对她,而魏正远却没有阻止。
魏蔷心中不安更盛,却强压着不显露出来,维持着跪坐的姿势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与委屈,问魏正远:“阿耶叫女儿来是有要事吗?”
魏蔷没等到魏正远说话,却见一旁的桂枝嬷嬷上前一步,恨恨看着她,道:“三姑娘可知道,我家郡主中毒了?”
魏蔷被桂枝嬷嬷凶恶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道:“中、中毒?”
她此刻是真怕。
然而一瞬间的恐惧过后,她心中瞬时便清明起来,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魏正远,睁大了眼睛问他:“阿耶怀疑是女儿做的?”
魏正远看着那双迅速泛起雾气的眸子,和那柔弱无依的身形,若是往日,他此刻定会亲自上前扶起魏蔷,再好生安慰她一番,但此刻,他却没动,耳边张太医和魏泽洳的声音交替响起——
“三姐让我把这荷包里的好东西给四姐吃了。”
“此乃小剂量的砒.霜,分量把握的极好,一两回无甚大碍,时日久了却能不声不响的夺人性命。”
见魏正远不说话,魏蔷膝行几步,有些绝望的问他:“真的是我?我为什么会对妹妹下毒?我怎么会对妹妹下毒?”
她含泪看向魏正远,“阿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耶,我不记得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凄凄的哀求,茫然而无措,绝望而凄苦,两滴清泪落下,挂在她苍白的颊边,让人怜惜。
“你忘了别人可还记得!”
蓦然,一道声音传来,魏鸢出现在厅外,手上一个用力将魏泽洳推入厅中。
正厅的门槛有些高,魏泽洳被绊了个正着,趔趄着扑入厅中,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堪堪停下,他忙不迭爬起,跪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魏鸢施施然迈过门槛在一侧的圈椅上坐下,一个丫鬟上前用脚尖踢了踢魏泽洳的膝盖,魏泽洳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瑟缩着低下头,哆嗦着道:“别打我,别打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过年前三姐来找我,说会给我找个由头,让我装作跟四姐亲近,得到她的信任后就、就……”
魏泽洳飞快抬头看了魏蔷一眼,瑟缩了一下,咬牙道:“就把药下到她的饭食里,还、还说这药量少发作慢,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
魏泽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就连声音也开始发颤,“我不肯,三姐就拿我阿娘威胁我,还说在这府里,她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收拾了我……”
魏泽洳正说着,张太医从外面进来,神色凝重道:“大人要有个准备,这……”
“郡主可能……”
魏泽洳一听慌了,连连道:“是三姐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这是三姐给我的,这是她给我的,是她给我的!”
一时间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魏泽洳手中那精致的荷包上,此时魏蔷开口了,她看着魏泽洳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可以随意污蔑我?”
她本是想引导魏正远,让他觉得是有人想趁着她失忆污蔑她,却不想魏正远根本不搭理她。
“三姐救我,救救我!”
魏泽洳一边往她身边爬,一边在口中高喊:“我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能不管我!”
魏蔷连连后退躲他,惊慌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魏泽洳手脚并用没几下便爬到她身边,紧紧搂着她的脖子不放手,魏蔷被他勒住脖子,伸手去掰他的手,却不料魏泽洳看起来瘦瘦弱弱手上的劲却大的很,魏蔷使出浑身的力气都没能掰开他的手,反倒让自己呼吸愈发急促。
此时魏鸢在一旁冷笑一声,似是对魏正远,又似是对魏蔷说:“我看不必查了,定是魏蔷指使三弟给四妹茶水里下毒。”
她扬声道:“砒.霜,呵,魏蔷,你真是越发长进了!”
砒.霜?!
魏蔷被魏泽洳掐着脖子混混沌沌之际,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猛地听到魏鸢的话,她眼睛一亮,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开魏泽洳,扑到魏正远身前,道:“我没给他砒.霜!阿耶不信可以命人去查!”
“不是砒.霜?那是什么?”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
魏蔷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心有余悸,想也不想便道:“反正不是砒.霜!”
话音刚落,魏蔷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捂嘴,怔怔的看向魏正远。
魏鸢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看她,啧啧道:“三妹不是什么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