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艇跑了一圈又一圈,彭柏然在撒完骨灰后,静立在风里,沉思着,眼里露着丝丝的悲伤,这样的他,让人倍感心疼。
邝美云以前觉得,彭柏然是那种从不知悲伤为何物的人,现在却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脆弱。一旦击中了这个脆弱点,他也会像孩子一样露出无助的神情。
回程,他一直沉默,小胤则睡了过去。
车内,安静地让人窒息。
傍晚时候,车子驶进了一处别墅,此地有山有水,登高楼远眺,还能看到繁忙兴盛的维港——它是彭柏然在香港的产业。很多年前购置的,现在已然成了天价。
进来时,邝美云挺害怕这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女主人来,所幸,除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管家,以及两个保安之外,并没有其他会让她觉得尴尬的人出现。
已是金秋,晚风渐凉。
邝美云在高高的楼台上远望,清新的空气,让人一点一点沉静下来,疑惑却并没有就此消散。
手机响起,她取来看,是彭柏然,半个月了,他没打过她一个电话,现在,她就在他的家里,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找起了她。
“什么事?”
“在哪?”
“在最高那幢楼上看风景。”
“嗯,等着,我有话和你说。”
他挂了。
晚风袭来,紧张感,也似潮水般涌来,一层复一层。
他这是想和她说什么?
想不出来,可总觉得好像有事会发生似的。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栏杆前多出一双手扶了上去。
她转头看,黑衬衣黑西裤黑休闲皮鞋,一色黑,因为那对漂亮的袖扣,那一排金色的扭扣,而显出了几丝尊贵不可欺的气息,成熟的男人味压迫着她,心脏砰砰砰就狂跳了起来。
这一刻,她想躲
他远远的。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人,现在太能影响到她。
事实上,她的确也这么做了,不着痕迹的想和他拉开距离。
“那天,你追到医院,想和我说什么,现在空了,可以好好说一说了……”
他突然转正,一脸深深的盯着她,问的竟是这么一个早已过时很久的问题。
“其实没什么。”
“确定没有什么吗?”
彭柏然直直的盯着。
她竟被他盯得有点慌了。
“那天突然出院,是有原因的。”
他竟这么解释了起来。
她一愣:“哦,是吗?”
“我的好朋友阿邵突然病危,那时,我很怕要是回去晚了,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哦……”
“还好,我没去晚,还是送了他最后一程,亲手帮他挑了礼服,整理了遗容,送他离开。”
“……”
“之后,我发了烧,住了几天院。
“你的脚,还好吗?”
她轻轻问了起来,目光落到了他脚上,看得出来,他的脚,还是有问题的。
“再养上一些日子就没事了。”
“我知道,好朋友过世,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你一定要节哀。”
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能这么劝慰。
“其实,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解脱。”
彭柏然低低说着,手轻轻的抚着栏杆,轻轻的唏嘘在风里飘散开: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明白了一件事。缘份来时就该努力把握住,缘份走时想留也留不住。生的时候要让自己过得舒服点,死的时候千万别带着遗憾走。”
“话说的很透,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邝美云靠在那里轻轻感叹了一句:
“什么时候才算缘份到了,什么时候又算缘份尽了?当局者迷,旁观清……说得容易,做起来太难。”
凝睇了她一目,他略作思量,才说道了起来:
“比如,遇上自己喜欢的男人,愿意主动靠近点,愿意放下自己要强的个性,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比如,遇上自己喜欢的女人,乐意给她依靠,放开过去,重新开始;比如,表白失败了,翻过那些旧的篇章,让自己更好的生活……让以后的每一天都过的舒服点,愉快点,尽可能美满点……”
他例了三个比如,似乎是意有所指的:
“说来,我挺羡慕璟欢的。初恋时,爱得轰轰烈烈,甚至想生死相随,后来,看开了,生活依旧继续,并活出了另一种幸福。其实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克服自己的心魔,重拾自信,把日子潇洒的演绎起来,绝对值得学习。”
说到这里,彭柏然的目光突然就热烈了起来,并一步一步逼向了她:
“邝美云,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如果,你愿意的话……”---题外话---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