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楚在早上六点多醒来了,她一见绿蔻就紧紧拉住她的手,仿佛怕她走掉。
绿蔻并不敢多问她,怕刺激到烟楚反而不好,就拿着保温桶的粥喂她喝,烟楚一边大口喝着,一边偷眼看着隔壁凌远房间的那面墙壁。
因为都不说话,屋子里很静,隔壁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绿蔻忍不住说:“烟楚,他没事,我昨天见他了,他问起你呢,说你好点没有。”
烟楚刷的扭头看着绿蔻,咬了咬唇,仿佛忍住了,什么也没问也不说。
大半桶的粥喝完,烟楚摇摇头不喝了,绿蔻把东西都放好,转身抱着烟楚跟她并排躺在床上,她们头靠着头,象平时一样,绿蔻帮烟楚掖好被角说:“再睡会吧。”
烟楚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绿蔻也闭着眼睛,却不敢睡去,朦胧中刘妈进来了,绿蔻轻手轻脚起了床,出去洗漱吃了早饭,凌怀延下楼来问了情况,。立刻给勐沅打了电话,勐沅答应了中午就到,凌怀延和绿蔻精神才松懈了一点,回房间补补睡眠。
家里谁也没有发现。凌远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在家里,他在家人都睡着的时候溜了出去。
勐沅来的时候,绿蔻睡的正香,就没有叫她。
勐沅分析了烟楚醒后对隔壁凌远的特别注意,还有凌怀延提到了曾经在案发后打了烟楚一个耳光。
他几乎可以认定烟楚就是从内心里担心自己杀死了后母,父亲和凌远会因此恨她,不再理会她。
烟楚在这件血案里精神和ròu_tǐ都受到了超越负荷的冲击,她怕失去所有的亲人,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亲人误解和排斥仇恨着,当然,烟楚混乱的思维是直接肯定了这个假设,而不是从可能这个方面去想的,所以她拒绝说真相,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就象给自己造了一个壳,她躲在里面很安全,她拒绝听外面的声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勐沅一到就跟着凌怀延进了书房,他首先建议给烟楚换个生活环境,他说:“这里的一切会让烟楚时刻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东西,她的恐惧和抗拒会让情况变的越来越糟,远离一切之后,虽然陌生的环境会让她有不安的感觉,但是也会让她有新鲜的感觉,她不需要面对可以让她想起那天的任何东西,那么我对她的心理疏导才会慢慢起作用。”
他又补充说:“也可以让一个她很信任的人跟着她去,这可以促进她的情绪稳定,等她稍微好一点,我会尝试做一些疗程,应该效果明显。”
凌怀延说:“都听你的,小沅,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去那里你有什么想法吗?”
勐沅说:“我决定让烟楚住我家里,一是这个改变不是太大,家庭生活是她熟悉的,她容易适应,就象去做客一样,没什么心理压力,也方便照顾她,二来,去疗养院或者别的地方怕人闲杂,烟楚接受不了咱们把她当成病人看管起来,会产生抵触,那样反而不好了。”
勐沅的周到和专业让凌怀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不跟勐沅客套,忙着让刘妈去整理烟楚的东西。
勐沅坐在客厅里思忖着是否要让烟楚带一个熟悉的人,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放弃,烟楚如果在他家里只跟带去的朋友交流,那么他和家人就无法让烟楚产生一种归依感。
烟楚醒来,看着父亲扭过头没有表情,凌怀延试探着介绍了勐沅,也说了两家的渊源,只说,为了官司的事牵扯很多,不想记者骚扰烟楚的生活,让烟楚去勐沅家散心一段,等事情平息一点再回来,家里自己也会妥善处理。
勐沅注意到,烟楚虽然没有表情展露,但是眼珠不是呆滞的,她不说话却也没有反对,乖乖跟着凌怀延上了车,车子快开的时候,烟楚扭头看着房子的西边,那是她的卧室的方向,但是勐沅想,她应该是想看一下凌远,那扇窗户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勐沅在烟楚的眼底看到了失望和惆怅。
凌远躲在窗前的窗帘里看着烟楚上车走了,他的手里拿着烟楚的照片按在胸口上,车子很快不见了,他看不见外面的阳光,跌坐在床上,他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随身的皮夹里,放进了贴着心口的那个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