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城凝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回答:“不是。”
她移开视线,不再说什么,仿佛听他说任何一个字都是多余。
手指紧绞着自己的衣角,心里的情绪非但没有因为将这些话说出来有缓和,却是在此刻变得愈发的混乱。
在她犹豫之间,男人猝不及防地紧握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的眸光正对着他。
在他清隽的眉宇之间,蔚宛看到的是一片复杂深沉之色。
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此时尽数都是她的身影,这样的灼灼视线令她想要避开,可又没办法躲避。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蔚宛的周身铺天盖地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手心内早已是冷汗涔涔。
“宛宛。”他出声唤她,声音已经低沉到了极致。
她撇过脸,视线落在一旁,可下一瞬,下巴上传来一阵不重的力道,却是轻而易举地摆正她的脸颊,迫使她正视着他的眼睛。
她微恼,刚想说着什么,耳畔就响起了男人低沉的语调……
“宛宛,我知道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怎么样都像是隔着一个错,我不敢靠近你,怕会把你推得更远,可又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
他和她之间,皆是因为隔着的一个错字。
当初的一步错,造成了当下的所有。
男人的手掌慢慢下滑,直至落在她的肚子上,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也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生命的存在。
血脉相连,就是这样一种特殊而又奇妙的感觉。
蔚宛没有动,只是自己全身的神经像是紧绷着一般。
又听得他说:“宛宛,我并不是像你说那样。相反,我也会怕,会害怕什么时候你彻底不在乎了,起初还能借着这可笑的亲情来接近你,利用你一次次的心软……宛宛,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所以也只会瞎猜。”
蔚宛听着他低低淡淡的语调,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总之,不太好受。
顾靳城却是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收回手,唇边漾开了些许弧度,只是看上去更多的则是自嘲的意味。
“宛宛,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可笑?但人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蔚宛抬起眼看着他,并不曾错过他眼底的自嘲之色。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也突然觉得喉间发涩,想要说什么都好似梗得说不出来。
“什么错了一次?”她随意地问着,也没想着他会回应,更像是没话找话说一般。
顾靳城的目光有些深远,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依旧是摇了摇头,道:“宛宛,如果你还想问,我就全部告诉你。不用急着原谅我,我知道你最容易心软。至于孩子出生以后……”
说到这,顾靳城却是怎么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或许说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因素。
但是只要一想到孩子出生不知道会称呼他什么,心里就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蔚宛的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去,其实这些话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心知肚明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介怀的到底是什么。
她究竟是在为什么气恼,是因为他捉摸不请的态度?
可他早就不止一次地表明过态度,只不过……
她自己不信而已。
亦或许说是不愿意去相信,甚至是在害怕接受,归根到底,都还是源自于她自己。
没有底气,亦是没有当初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也许更恨得,还有她自己的余情未了。
若是能够早早地和他断了联系,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后来的这么多事情?
更加厌恶的,只是她自己的举棋不定的态度。
“顾靳城,我心里乱的很。”她没有去看他,却只是缓缓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男人的眸光中带着些紧张,紧紧睨着她,喉间轻滚了滚,说道:“宛宛,你有权利不强迫自己。”
闻言,蔚宛又是淡淡的笑开,她反问道:“我有权利不强迫自己?顾靳城,由始至终你都没给过我这样的权利,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因为你那自以为是的为我好。”
让她住进他家,明知她的心软,从来不曾给她任何选择的权利。
“抱歉。”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虽是说着道歉的话语,却是一点也听不出这是道歉的意味。
“宛宛,我没办法对你做到置之不理,这是最后的底线,只要你还好好地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让他做到彻底放手,这绝对不可能。
至于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接受,他不得而知。
就像他和自己母亲说的那样,总是会有这样一天的。
“那你的意思,准备和我这样耗一辈子?”
其实这问题蔚宛早就问过,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继续问这么一次。
他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表达了所有。
而后,他缓缓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时间可以短一些,但若是不行的话,那就只有一辈子的时间。”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这点就足够了。
蔚宛只是缺乏安全感,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