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和顾三娘离开罗宋县,一路未作停留,没过多久便回到郦县,却说他二人刚到家,小叶子和御哥儿正领着秦大娘的小孙儿明哥儿在院子里跳房子,看到多日不见的两个孩子,顾三娘心头一热,她喊道:“小叶子,御哥儿,娘回来了!”
“娘!”小叶子最先回过神,她嘴里欢快的嚷了一声,朝着顾三娘飞速的跑过去,跟在后面的御哥儿生怕落了后,也急急忙忙的朝着沈拙和顾三娘跑来。∵八∵八∵读∵书,.↗.▲o
这回一来一去,顾三娘和沈拙足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孩子,她一手搂了一个,问道:“在家里有没有听秦奶奶的话。”
小叶子和御哥儿异口同声的回道:“听!”
屋里的秦大娘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走出来看到他夫妻二人家来了,笑着说道:“我猜着你俩这几日就该回来了。”
顾三娘跟秦大娘问了一声好,又多谢她帮着照看家里的两个孩子,而后拿出沿路买回的土仪送给秦大娘,秦大娘笑眯眯的收下来,彼此闲话几句,她像是想起甚么事似的,转头望着沈拙说道:“你和三娘出门没几日,孙举人就打发家人来找过你呢。”
沈拙疑惑不解,他和这孙举人并不曾往来,他找他做甚么?
“孙举人可曾说过找我有何事?”
秦大娘摇了摇头,她说:“那倒没说,来的家人只递了一张帖子和一封书信,说是等你回来了,好歹往他家去一趟。”
旁边的小叶子想了一下,说道:“帖子和信是我收起来的,我这就去拿。”
说着,小叶子跑进东厢,不一会子,就见她拿了书信和帖子出来,沈拙打开扫了几眼,便又收了起来,顾三娘好奇的问道:“孙举人找你甚么事?”
沈拙回道:“不必理会,他要往京里去赶考,想邀我一同去。”
顾三娘见此便点了两下头,她心知沈拙并不热衷仕途,近来也未曾听他提起要科考的事,想来他大概不会去附和这孙举人,这么一想,顾三娘就将这事丢到脑后不再理会。
且说他二人出门一个多月,家里还有一摊子事要料理,先是御哥儿放纵了一个月,而今他爹沈拙回来了,他不得不收起杂念好生读书。再就是铺子里的生意,虽说有朱小月帮忙,可她不会记账,顾三娘到家后,顾不得先休整几日,立马连夜就开始整理起账本,一本账本她算了大半宿还没理清,沈拙催了她几遍,她嘴里胡乱应了两声,身子却坐在灯下不动。
沈拙眼见喊不动她,手指头不满的敲着桌子,说道:“银子是赚不尽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笔账,明日甚么时候不能算?”
顾三娘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说道:“哪能等到明日,这么久不在铺子里,我得往几位大主顾家里走动走动,这关系要是淡下来了,谁还肯照顾咱们家的生意。”
说话时,顾三娘已在账本里添了几笔,她又道:“再者说了,铺子里短缺的东西也要清点一番,过几日我要去桐城一趟,听说戴春林的胭脂又有新货色了。”
沈拙听她这意思是刚回来,便又要出门,于是说道:“那我与你一同去。”
顾三娘放下手里的笔,她扭头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为人夫子的样子么,你数数今年学馆里都停了几回课?学生家里出了束脩礼,你好歹也上上心,别叫人家背后讲究咱们。”
沈拙却说:“这世道乱得很,你一个妇人家在外头走动,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停就停罢,横竖也不多这一回。”
顾三娘摇了摇头,懒得再跟沈拙说下去,他满嘴都是道理,她就是再练一百年也说不过他。
“你先睡罢,我把这几页算完了就歇息。”顾三娘说道。
沈拙望了一眼窗外西天的月亮,他放下手里的书,想也不想就吹熄了烛台的灯火,屋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顾三娘无奈的嗔怪道:“你这个人,叫我说甚么好呢?”
“凭他千金万银,吃饭睡觉是天大的事!”说着,他借着月光拉起顾三娘的手,两人往床边去了。
又过了几日,家里的事总算理顺了,只是顾三娘却没有去成桐城,只因朱小月受了风寒,她若是走了,铺子里就无人照看了,顾三娘只得托人给王掌柜带信,她要了一批胭脂,请他放到船上带回来。
这一日,顾三娘正守着铺子,从外头进来几个妇人,这几个人里面,有几个是熟面孔,也有一两个看着有些眼生,她们进来后,在店里转了几遍,其中有个人嘀咕一句:“你铺子里的胭脂怎么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几样?”
顾三娘笑道:“刚进了新品种,只不过需得过几日才能到货。”
那妇人脸上便有些悻悻的,而后又随意去看别的东西了。
顾三娘留意到,这些妇人里面,其中有一个身上穿的衣裙有些发旧,头发上除了一支木钗以外,一色发饰皆无,她进来后,并不像别的妇人那样东张西望,反倒是时不时就抬头朝着顾三娘看上几眼,顾三娘心里微微有些不解,她朝着那妇人说道:“请问小娘子想看些甚么?”
一旁有个正在看珠钗的妇人听了顾三娘的话,便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怕是不认得她罢,她是孙举人的娘子李氏,今日和我们一同出门逛街。”
顾三娘恍然大悟,说起来这李氏她也是听说过的,当年孙举人还是秀才时,全靠着李氏做绣活儿,供着他读了十几年的书,期间他也下场三四次,好不容易考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