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三娘正在屋里打络子,就见孙氏带着丫鬟慌慌张张的进来了,她看到顾三娘,急声说道:“大嫂,你听到消息了么,外面传来话,说是老爷摔坏了腿。”
顾三娘分明早已知道,却故意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她问道:“怎会这样,老爷出门的时候,身边不是带着伺候的人么。”
孙氏急得唉声叹气,她道:“我也是刚刚听到下人们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未曾可知呢。”
顾三娘想了一下,她说道:“咱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无用,还不如一起到前院去看看有没有甚么能帮得上忙的。”
孙氏素来是个没主意的,这会子也全听顾三娘的吩咐,两人合计半日,决定先去找吉昌公主,这会子,吉昌公主也已得到信儿了,她见她们二人相携而来,便道:“想来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老爷院子里的张嫂子传来话了,说是老爷已送回正院,叫我们不必着急,我正要找你们一起去看老爷呢。”
说话时,吉昌公主院子里的仆妇送来两个描金木匣,并道:“公主,你要的东西已寻来了。”
吉昌公主打开一看,这两个匣子,一个装着一支百年野参,另一个装着各色不同疗效的丸药,都是从府里的库房寻来的,吉昌公主刚听说蒋中明摔了腿,就立即打发人寻出来备用。
妯娌三人也不敢再耽搁,她们拿了东西就往正院去,此时正院里倒是聚集了不少下人,那些人见到她们三人纷纷行礼,却不敢说话,就怕吵到屋里的蒋中明。
顾三娘等人刚跨进院里,有旺家的就迎上前,她引到她们来到偏厅,说道:“几位奶奶且先等一等,太医院来了五六位御医,这会子正在屋里候着呢。”
顾三娘知道这里面的内情的,她听说来了这么多御医,心中暗自吃惊,家里来了这么多御医,保不齐里面就有安家的耳目,要是被人发现可怎生是好?她这么胡思乱想之时,又看了有旺家的一眼,却见她镇定自若,脸上并不见一丝慌乱,便猜到有旺既是敢把御医们请到家中,外面想必已是安排妥当了。
不提孙氏等人是如何的焦灼不安,且说外间,张阁老连府邸也没回,就跟着蒋中明的轿子一起进了蒋府,至于那些被请来的御医,看到各种伤药和热水接二连三的往里送,便各自眼观鼻鼻观心。
屋里正在为蒋中明医治的是蒋府的李郎中,张阁老是个脾气暴躁的,他似是嫌弃李郎中医术不精,御医们隔着帘子,听着他一刻不停的喝斥声,谁也不敢多嘴,生怕被张阁老点名进去替蒋丞相医治。
哪知,怕甚么来甚么,张阁老愤愤不平的摔帘出来,李郎中唯唯喏喏的跟在后面,张阁老满脸怒火,嘴里喝道:“不中用,一个小小的腿伤,竟要休养两三个月,需知蒋丞相是朝中的重臣,内阁里的各项事议,哪一样能少得了他!”
李郎中低着头不敢答话,张阁老眼神瞥到屋里的这几个御医,便把手里的药方拍到他们面前的桌上,说道:“你们个个都是杏林圣手,快来看看这药方开得对不对症?”
几个御医传看了一遍,看到所开的都是一些消肿化脓的药,只是蒋丞相受的是外伤,这副药方并不能看不出甚么,不过张阁老正在气头上,他们唯恐怒火烧到自身,于是交口称赞:“这副药方开得很是对症,伤了腿本该消肿化脓,再好生静养,方能养好腿伤。”
张阁老扫了他们一眼,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信伤了腿竟还要休养这么久的时日,你们谁是骨科高手,还不快进去替蒋丞相看一看。”
但凡有些医理常识的都知道伤筯动骨一百天,这个张阁老巴不得蒋丞相明日就能痊愈,他们哪里还敢应承,这些人要不就说自己善长内科,要不就说对骨科一知半解,其中有个身量中等的御医说道:“林御医极善骨科,可请他为蒋丞相医治。”
被推出来的林御医狠狠瞪了说话老听了这话,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很好,要是能快快治好蒋丞相的腿,蒋府自有赏赐,若是还说甚么需得静养两三个月的鬼话,老夫现在就打断你的腿,让你陪着蒋丞相一起受苦!”
那林御医唬得两股战战,这个张阁老乃是武夫出身,为人张狂傲慢,去年靖文皇帝病重,御批的字体娟秀工整,一看老当众摔了折子,大骂安氏牝鸡司晨,干涉朝纲,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为何还不动?莫非蒋丞相的腿伤你治不了!”张阁老怒视林御医。
林御医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大着胆子说道:“非是下官不作为,伤到骨头不比别的地方,这只能静养呀,李郎中开的方子十分妥帖,下官就是去看了,只怕也没甚么更好的法子。”
不管怎样,先把自己摘出来要紧,万一得罪了这个张阁老,他说不定真会打断他的腿。
张阁老勃然大怒,他顺手抓起桌几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骂道:“朝廷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连个腿伤都看不了,你们等着,老夫明日就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的匾牌!”
这几个御医被骂得狗血喷头,可谁也不敢吭声,张阁老骂得起劲,有旺便从里间出来,他朝着张阁老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张阁老,老爷说了,出了这等的意外实在是始料未及,他说请你不必为难几位御医,左右不过是慢慢将养就是,内阁里的朝务,烦请你与几位阁老们多多担待。”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