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接风洗尘,但是李弘却是一路带着裴行俭回到了裴府。
裴夫人早已在府门前等候许久,看到裴行俭如此萎靡的姿态,顿时心疼的差点掉下眼泪来。
“老爷……”
“不必作此小儿女姿态,老夫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
裴行俭一阵黯然,面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对裴夫人安慰道。
“对了,太子殿下来了,快快开中门迎接。”
片刻后,裴行俭方才想起身后的李弘,催着裴夫人说道。
“不必麻烦了,孤此次微服前来,还是低调些好。”
李弘温声说道。
然后一行人便进了裴府大堂,却没想到里面早有一人端坐,那人身穿紫袍,身板挺直,面沉如水,端着茶杯缓缓呷着。
“李师?”
裴行俭快步走到了大堂中间,恭身行礼。
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些年李绩已经渐渐在府中颐养天年,极少出府,最近一次还是上次李弘生拉硬拽着他去迎接帝后回京。
这次的事情虽然不小,但是裴行俭却没想到能够把李绩都惊动了。
“哼!”
对于裴行俭恭敬的姿态,老李同志却是一点都不买账,冷哼一声,黑着脸说道。
“老夫来看看老苏的弟子如今有多么的不成器!”
李绩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拍在桌子上,一脸的不悦。
裴行俭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如今裴行俭已经是可以独自统帅几十万大军的人物,但是在李绩面前,他却好像是初入军伍的毛头小子一样。
裴行俭师从已故名将苏定方,而李绩和苏定方是多年的好友。
“多日不见,李师的身子倒是越发的硬朗了!”
李弘却仿佛没有看到尴尬的气氛一般,笑呵呵的对着李绩拱手道。
“只不过是罢了你的官儿而已,这么垂头丧气的干嘛?打起精神来,老夫还没死呢!”
李绩拍了拍裴行俭的肩膀,沉声说道。
“李师说的是,裴将军不必挂怀,父皇英明,定不会让有功之臣蒙受冤屈。”
李弘也紧跟着说道。
倒是让裴行俭一阵苦笑。
“太子殿下,说说吧,此事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众人在大堂中坐定,李绩一双浑浊的老眼放出锐利的光芒,沉声问道。
“李师稍安勿躁!”
眼见李绩如此着急,李弘苦笑一声说道。
沉吟了片刻,李弘缓缓开口。
“这件事情暂时已经控制在政事堂之内,并没有下发廷议,不过怕是拖延不了几天就要在大朝会上共议此事,裴将军怕是要做好准备了。”
裴行俭心中一紧,虽然他回来以后李弘和李绩都相继过来安慰他,但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才更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看来,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
“殿下还是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臣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裴行俭苦笑一声,说道。
半个月前,裴行俭挟大胜之势班师回朝,却在七日之前突然接到圣旨,旨意中罢免了他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的官职,命他即刻回京面圣。
甚至于前来宣旨的内侍当即便收缴了裴行俭的兵符,调换了他随身的亲卫,半是保护半是监视的跟着他回到了长安。
便是现在,那些“亲卫”仍旧把守在裴府外面。
在他接到旨意的时候,就知道长安城必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所以才让李治如此强势的下旨夺去了他的军权,并且直接将他送回了长安。
一路上,裴行俭旁敲侧击,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消息,那时候他便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事情具体究竟如何,裴行俭却是并不清楚。
“也罢,孤便从头说起。”
李弘心念一转,便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
“事情要从十日前说起,就在十日之前,中书令李义府,尚书左仆射刘仁轨,户部侍郎裴炎联名向父皇上了一道密奏,父皇阅后,雷霆大怒……”
说到此处,李弘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便即刻派人下发中旨,将裴将军召回了长安!”
看到裴行俭的脸色越发的黯淡,李弘又连忙说道。
“裴将军不要误会,父皇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绝无怀疑裴将军的意思,而且冷静下来之后便觉得有些后悔,可是旨意已然发出,难以收回,加上那封密奏乃是三位重臣联名上奏,所以父皇也不好置之不理,所以父皇今日才遣孤亲自前来慰问裴将军,请将军稍安勿躁。”
李弘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老爹!
当初下旨的时候倒是痛快了,可是下完旨就后悔了……
裴行俭如今的身份可是军方的接班人,哪是那么容易轻动的,可是李治自己又拉不下面子,所以现在这个安抚裴行俭的活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而且因为是密奏,所以孤在旨意发出之后才得到的消息,所以没来得及阻止父皇,请将军见谅。”
李弘一脸愧疚的说道。
他先前已经很注意关于裴行俭的事情了,还特意嘱咐过戴至德要留意这方面的奏折。
只是没想到李义府这次这么狠,奏折没有经过政事堂便直接递到了李治的案头,等到李弘得到消息的时候,早就木已成舟,根本来不及反应。
“殿下不必如此,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