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大臣们脸色皆是有些凝重。
真没想到这么一场原本形式上的召见敌酋,最终竟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莫不成太子殿下和雍王殿下,这次是真的要正面交锋了吗?
只是不知究竟谁会更占优势,自己以后又该如何站队……
大臣们心中各怀心思,李弘却没有继续等下去。
事实上,他这句问话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而已,李治必然不会反对,所以片刻后,李弘便转过身对着李贤开口道。
“六弟,五哥敢问一句,六弟可曾知晓此次和谈的方略?”
“回太子哥哥,小弟略知一二,前几日母后命小弟入朝参政,故而政事堂的奏折小弟也看过几份,太子哥哥真是韬略过人,小弟拜服!”
对于李弘的问话,李贤自然是早有准备。
既然他准备上来摘桃子,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两句话便说的滴水不漏,还搬出了武后来当幌子,掩盖自己一直在关心朝局的事实。
不过李弘却是不恼,仍旧神色冷静,继续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五哥便问问六弟,此策的本意为何?”
李贤眉头一皱,却是琢磨不透李弘的意思,只好含糊的答道。
“自然是为了我大唐和突厥边境安宁,两国关系永固!”
“嗯,那孤再问你,若是能够和谈成功,六弟打算如何实施此事?”
李弘却是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而李贤既然打算抢功,自然是仔仔细细的研究过李弘的那份奏折,也和刘仁轨等人商议过此事,自然是不会被这个问题难倒。
如此一想,李贤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整理了一下语言,便欲开口!
不过就在此刻,刘仁轨却是突然出口道。
“陛下,今日朝会旨在接见突厥可汗,为以后和谈之事准备,至于具体方略,自当双方商议,恐怕就不必在此刻提出了吧!”
李贤顿时一愣,目光不由得朝着刘仁轨的方向看去,却见后者迎着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这却让李贤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疑惑,不过抬头看见李弘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顿时心中一凛。
略加思量,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
望向李弘的目光当中也多了几分惊惧。
他真的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李弘竟然还能顾得上给他挖坑!
刚刚李弘的那个问题,看似平常,算是普普通通的程式化问题,但是实际上却是凶险的很……
照理来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李弘负责,如今有人要抢,考校一番也是该的,不然办不好事情,耽误了国事,却也是他的罪责。
但是要知道,和谈之事和普通的事情不同,眼下的场合也不是适合的场合。
和谈之事庞杂繁多,所要准备的事务非一日之功,倘若如今李贤侃侃而谈,回答的无懈可击,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在希图东宫之位,并且一直在密谋从太子手中抢功?
否则的话,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对此事知道的如此详细,要知道,李弘所上的那封奏折上面,其实暗自隐晦掉了很多东西,他和刘仁轨商议许久之后才慢慢补全,但是如今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恐怕大臣们立时就会明白事情的原委。
到时候就不是损失声望这么简单了,他李贤会彻底变成一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而且千万不要忘了,现在的含元殿当中,可不仅仅只有大唐的君臣,还有突厥的可汗!
李贤之所以能够成功挑起李治的疑心,可是全部依靠阿史那伏念的功劳,若是此刻他这么将大唐的打算说了出来,对方保证立刻和他翻脸。
要是阿史那伏念一时头脑发热,若是将他们勾结的事情抖出来,估计谁都没好果子吃!
可是若是不说或者含糊其辞的话,恐怕李弘立刻就能够以他不熟悉此事,难当大任为由否决了他……
所以一时之间,李贤的神色复杂,眸中也多了几分犹豫。
不过如今毕竟是在朝会之上,容不得李贤有太多的时间取舍,是以片刻之后,李贤便开口道。
“父皇容禀,和谈之事繁杂,儿臣虽然悉心向太子哥哥学习,但是毕竟未曾接触政务过多,难以拿出周全办法,不过此事即使是又太子哥哥来办,也非一人之功,礼部和鸿胪寺的诸位官员也是对此了解之人,若是有他们的辅助,儿臣有信心能够办好此事!”
闻听此言,李弘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还不算是笨人,知道避开他这个问题,把责任都推到礼部和鸿胪寺的头上。
此举算得上是应对现在局面的合适之举。
不过……
李弘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紧接着,戴至德便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雍王殿下此言差矣,和谈之事乃是国之大事,殿下既然不熟政务,自当潜心学习,方能不负陛下娘娘厚爱,何况若是需要全盘依靠礼部与鸿胪寺,又何必重择主持之人,直接由礼部主持便是!”
老头子说话很直接,虽然口气不是很重,但是意思却表达的明明白白!
既然你干不了,就一边呆着去。
这是国家大事,不是用来给你练手的。
要是单纯让人挂个名,还轮得到你?
一时之间,李贤脸色涨的通红,却无话可说,而且碍着戴至德的宰相身份,李贤也的确不能多说什么。
不过李贤一时没了话说,刘仁轨却是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