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牢门,李弘有些怜悯的望着自己这个曾经丰神俊朗的弟弟。
当初第一次在平康坊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心思纯良的孩子,谁能想到那一副道貌岸然的躯壳下藏着一颗对权力无比炙热的贪婪之心。
“六弟,父皇的旨意你也看到了,事到如今,五哥也没有必要骗你!那些个铠甲是孤命人藏的,可是那又如何呢?若是你深夜带兵闯进皇宫,意图犯上的大罪被公之于众,恐怕就连雍王府的上下人等也难保性命,如此,他们至少还能够保住一条性命……”
李弘叹息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李贤,轻声开口道。
“不,不……”
李贤眼神呆滞,面如死灰,口中却是不自觉的喃喃着。
忽然之间,李贤又再度扑到牢门面前,一脸期望的看着李弘。
“五哥,五哥,你会救我的对不对?以前的事情是小弟的错,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可惜这番哀求换来的却不过是李弘的冷眼相对,如果说刚刚他还对自己这个弟弟有几分怜悯的话,现在他这番没有气节的表现却是让李弘更加失望。
眼眸微闭,李弘的声音淡然。
“父皇旨意已下,孤也没有办法!”
“不会的……不会的!”
李贤的脸色越发的激动,已经近乎有些疯狂的意味。
“五哥,父皇母后那么宠爱你,只要你开口,他们一定会恩准的!对了,房妃,五哥,房妃还怀着身孕,再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那是你的亲侄儿,你不能看着他没有父亲啊,五哥,哪怕是等到孩子出世再杀了我,求你了五哥!”
“你放心吧,房妃我会好好照顾的,虽然她被贬为庶民,但是孤会保她一生衣食无忧的!”
眼见此刻的李贤已经完全疯了,李弘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
说到底,此事和房妃无关,更和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无关,虽然房妃生性刻薄,但是毕竟是两个皇孙的母亲,哪怕是废为庶人,李弘也会对他们照拂一二,至少让他们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那你来干嘛?来看我失败之后的惨状吗?好了,你满意了,我现在一败涂地!”
可惜李贤却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颓废的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开口道。
顿了顿,李弘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冷声开口道。
“李贤,孤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其实今天李弘过来,并不是想要来嘲讽或者看笑话,他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
眼见李贤头也不抬,毫不理睬的样子,李弘也是已有预料,吸了口气轻声开口道。
“你可知道,你现在住的这间牢房,当初也是李相曾经住过的,他被刚刚一被流放,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途中,想必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李弘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冷意,无论如何,李义府已经遭到了判决,哪怕这个判决跟他的罪行比起来并不合适,但是却不应该由李贤来动手。
“是又如何?不过一个废物罢了,活着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李贤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声音低沉,却带着一抹疯狂之意。
“那你为何要杀了他,孤在皇城当中遭遇的那场刺杀,究竟是不是你的手笔?”
李弘的口气隐隐有些森寒,眼神也骤然变得有几分煞气。
“是!”
李贤脸上有些疯狂,抬起头露出一抹阴险快意的笑容,脸色狰狞的说道。
“你真以为贺兰敏之那个废物能够谋划的起如此大的行动吗?他就是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力量,李弘,我就是想要杀了你!论才华能力,我哪一点不如你,可你就凭着早出生了几年,太子之位就是你的?”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李弘的心中还是不免一阵唏嘘。
其实他一直都不想相信,李贤竟然是在那个时候,甚至是更早一些,就已经动了如此的心思。
叹了口气,李弘继续开口道。
“最后一个问题,洛阳宫的那场刺杀,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这两场刺杀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
这句话李弘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在东都的那场刺杀,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本来他以为那是武后的行动,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李义府,也正切实了他这个猜测。
但是随着李义府的倒台,他的幕后之人竟然是李贤,这一点让李弘开始有所动摇,而后来武后的种种态度,也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而他今天之所以会来见李贤,目的就是想要一探究竟。
“呵呵,你想知道吗?”
不料刚刚还一脸快意的李贤脸上却是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开口道。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哪怕你能够赢过我,哪怕你能够登上至尊之位,这件事情也会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说罢,李贤放声大笑,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见此情景,李弘只能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此刻的李贤已经疯了,恐怕再想要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消息,是不可能了……
从大牢里出来,空气终于变得好闻了许多,但是李弘的心情却没有好转,李贤的这些话,几乎相当于没说,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殿下,您说这雍王也真是奇怪,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垂死挣扎,就算是能多活些日子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