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颜昭明却只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不可能。颜小丫之前没有动手后面便不会动手,即便动手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末了见她依然歇斯底里地哭闹,眉心便皱成了一个“川”字。
“倘若小妹有这样的身手与本事,她要报一掌之仇易如反掌,你就算有心防备也防不胜防。她此前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你害怕服软,过后诚心跟娘道个歉而已。
如今手指也接回来了,孩子失去了就失去吧,只能说我们跟她没有缘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小妮儿与徵哥儿。”
他无端地觉得自己累了,说完便无视了妻子的咒骂与哭喊,一步一步地离开主卧,背影寥落,未及而立之年,居然就有了萧瑟之意。
一个人再怜惜爱护另一半,当对方自己都不尊重与疼惜自己、更遑论易地而处体贴他人的时候,天长日久之下,那个总是默默付出的人便会渐生疲惫,乃至心寒,终至麻木。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感情枯竭,绝非一朝而发。
方柔娘见他果真扬长而去,顿时哭得肝肠寸断,一边怨恨颜舜华,一边却又自怨自艾,埋怨自己当初怎么非得手欠,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抽了婆母一巴掌。
如今事情闹开得不偿失,她的头发变丑容貌大减,手部受伤痛意难当,不单只受了罪还沦为村中笑话,更让她惶惶不安的是,颜昭明虽然依然照顾她,却头一回不顾她的意愿无视她的眼泪,径直走人。
这是嫌弃她丑了吗?还是他其实很失望失去了那个孩子?
因馋嘴而小产的事情并没有在村中传扬开来,最初知道的几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颜盛国从长子处得知此事后,虽然气得发抖,却还是看在方柔娘已经被小女儿教训过以及长子情绪明显低落的份上,没有去找她麻烦。
只是,该训斥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忍下来的。午饭后,父子俩人便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自那日以后,颜昭明闲暇时间明显地往父亲的书房跑的次数多了许多,即便是在中秋节。他也不像往年那般目光时刻关注着妻子与儿女。
颜舜华参加完祭祖仪式,又与家人吃过团圆饭,这才趁着空当去了大房,见了憋闷得不行的云雅容。
吉祥与如意见到她回来,都不约而同地吁了一口气。
伺候屋里头的那一位小祖宗。可比服侍颜舜华困难多了!
“我还以为三姐姐你要从此当我是路边小花了!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云雅容刚见面就抱怨了几句,尔后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与家人见面后记忆的恢复问题可有进展。
颜舜华也不瞒她,笑着表示恢复地七七八八了,“只要碰到熟悉的人,就很容易会想起与对方之间发生过的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来。”
她挑了几件无伤大雅的事情说了,末了又状若无意地提起宋青衍来,“他看起来比起从前要好看许多,微笑起来的样子很让人惊艳。”
云雅容完全不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故而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是。他的确容貌过人,尤其是对着人笑的时候,简直是春花烂漫星光璀璨。”
那人算不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也聪明过人能文能武,倘若是在京城里头看见他,估计她都要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了。
上一回见到他,两人掰手腕,她这个从小就有一把子力气的人居然一息不到就输了。
上上一回见到他,两人在偏僻的角落比赛看谁爬树快掏的鸟蛋多,他居然纵身一跃就上了树枝。尔后三两下就将鸟巢整个地搬了下来。她费尽力气,最后鸟蛋要么被她给捏碎,要么就掉下去摔烂,更惨的是她含在嘴里的那颗。居然被不小心咬破了,最后全军覆没。
上上上一回见到他,这人屁颠屁颠地抓了一只小白兔想要送给她。她是觉得它可爱啦,可是养起来也费力气,吃菜吃草什么的,量大着呢。她养了没几日就让牛大力杀了。结果回头见了他,便觉得心虚得很。
上上上上一回见到他,这人想要帮她的忙与大黑狗熟悉一点,亲自钓了许多鲜虾与河鱼上来,煎炸了要给大黑狗吃。结果小花却不买账,被他惹急了,还追着他满山腰乱窜,笑得她肚子痛了老半天也停不下来。
……
颜舜华见她笑得眉眼都弯了,情不自禁便眉心微蹙,语气却愈发淡然了,“他娘曾经到家里来向我提过亲。”
云雅容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欢喜突兀地转变成了苦涩与怅然,“哦,这样啊……”
颜舜华褪去了襦裙,示意她与自己对调过来,一时之间,房间里便是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音,一片静寂。
“嘿,三姐姐,这样好的一门亲事,爹娘他们应该为你与他定下来了吧?”
“不知道,兴许吧,我没问过爹娘,反正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他把你当作了我成日追着东奔西跑,应当多少有些真心,要是定下来也不错。
在这村子里头,他是最为拔尖的未婚男子,年龄又刚好合适,家境相仿,日后要是成了亲,我们说不定也能和大姐二姐她们两个一般,因为知根知底,所以琴瑟和谐。”
颜舜华看着她微微一笑,直到小姑娘不知所措怅然若失地低下头去,这才收敛了眼中的思绪。
“这些话你可别向外传,恩?”
“我知道了。”
“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