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一样,旁人看着风光无比,只有自己的内心知道,一路走过来是多么的孤单疲惫与狼狈不堪。
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如今,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彼此,当真应该不负岁月。
颜舜华换握住他的手,在他低语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瞬间即逝的悲伤,当他以极为低沉又舒缓的声音将祖父沈少祁与父亲沈越檠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养育方式讲述了一遍之后,她很快就理解了他那压抑在心底的愤懑与不能言说的伤痛。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其一。
骨肉反目心郁结,这是其二。
“没事的,终归老人家希望你能够平安长大并且拥有自保本事的这一件事情你已经成功实现了,而且还大大地超过了他的预期。
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他也能够好好地跟沈家的其余人交代,说不准时不时还得意洋洋地捋着胡子,夸赞自己有多么的会带孙子呢――瞧这身板,多结实,跟头牛似的。”
她嘭嘭嘭地大力拍打他的左胸,沈靖渊一个不察被她打了个正着,原本悲伤的情绪倒是不翼而飞了,可是胸口却着实是疼了起来,不禁哭笑不得。
“我看你才越来越像一头牛!怎么说话行事就像个粗汉那般,说打就打?”
他没好气地伸出魔爪在她的头顶上乱揉一通,直到她的头发再次像鸡窝那般乱得惨不忍睹,才眉眼带笑地住了手。
颜舜华不甘示弱,也凑上前来一把弄掉了他用于束发的方巾,十指齐出,将他那乌黑长发也揉了个遍,末了甚至编了几条大辫子以及无数的小辫子,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哈哈大笑。
“幼稚。”
待她笑够了,沈靖渊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拆辫子,不得不说,男人的手握着武器的时候再利落潇洒。轮到整理头发的时候还是显得笨拙无比。尤其是没有经过训练的男人,即便面对的是自己常年梳理的长发,也还是会一筹莫展。
接连费劲地拆了几条小辫子后,见颜舜华依旧歪倒在床铺上笑得双肩抽抽。他终于没忍住,扑过去就将人一顿好挠,“我让你笑个够,这样行不行?恩,这样呢?力度够不够。角度有没有到位?”
颜舜华从小就很怕痒,即便是换了一具身体,也还是全身上下都长了痒痒肉那般非常怕人挠痒痒,故而他一撩拨,便顿时不可抑止地笑了开来,求饶不已。
两人打闹了一番,最后便是裹着被子陷入了长|吻的狂潮中,灯也终于被灭了。
“什么味儿?”
吻着吻着,沈靖渊突然含糊不清地询问。
“桂花,沐浴后我在脖子上抹了点。你闪开。又亲哪儿呢?!”
推推搡搡的,两人直到气喘吁吁才终于结束了这突如其来的激|情,衣衫不整终归有被子盖着,红晕未散眉眼含|春,也没关系,反正深夜谁都看不见!
颜舜华却忘了,因为练武的关系,沈靖渊眼力过人,即便是在灭了灯的黑夜里,也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别有一番风趣,身体再次躁|动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所以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推着他警告。不让他继续靠近,直到半晌后他妥协,她才继续往下说。
“虽然有好几年的时间里我与父母的关系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弄得很僵。只是后来慢慢地也算是走出来,有了沟通,理解不了。却也打心底接受了事实。在他们各自组成家庭并且有了子女后,与他们各自的家人也相处的不远不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她并没有夸大事实,当然,如果用词不是那么谨慎的话,其实她与那几个弟弟妹妹的关系还算亲近的。他们会争相向她说心里话,也非常乐意跟着她出去玩,得到好东西也会头一个想到要跟她分享。
这其中,兴许是少不了她爸爸妈妈从中说好话与叮咛的缘故,但是倘若她没有心与几个小的相处,关系发展到最后,也不会那么自然而然地相处,真的建立起手足之情吧。
“我与弟弟妹妹的关系一般般,小时候也算得上是亲厚,如今不常相处,加之年纪大了终归没有办法玩到一块儿去,这几年见面很少,倒是没有多少可谈的。”
沈靖渊也提及了几个弟弟妹妹,“其实这样也好,若是太过亲厚,日后有什么事情,我难办,他们更难办。
我还好说,如今不管是家里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够接受,也自信可以解决。但是他们几个年纪到底是小了些,没有被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过,即便天性聪慧,恐怕也会心生煎熬,说不准,一个不好,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争些什么,压根就没有分清楚哪些东西对于他们才是最为重要的。舍弃了唾手可得的骨肉亲情,却为了那些个虚名、钱财以及假情假意耗费了全副心血,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没有说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些人是谁,但颜舜华听语气便知道,无外乎是那几个沈家长辈。
她没有问,他也便没有解释。
“人都是有自己执着的东西吧。在我们看来,他们为名为利或者为权为色有些时候实在是做得太过,以至于显得好笑痴傻。
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我们这般不争不抢凡事只求一个心安理得平安喜乐的人,却也是木讷蠢笨不求上进不堪大用呢,说不准还觉得我们这般活着是浪费了粮食,是国之蠹虫,应当为天下人耻笑与唾弃。”
颜舜华微微一笑。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