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叹了口气,“罢了,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他们必不会等的。殿下。”
他转身看向凤栖梧。
已经换下僧袍,另做打扮的无怒淡淡道:“西羌王此次受伤,情况不明。他若身死,底下大王子与二王子争夺王位,是我们派军的大好时机。”
“就怕朝堂那位趁虚而入。”秦善提醒他提防摄政王。
“是,但是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将西羌人赶出去,我们还要等多久?”凤栖梧看向他,“我可以等,士兵可以修生养息,但是边关被俘虏的百姓,被侵占家园的流民,他们等不了。”
每多一日,世上可能就多无数的孤魂野鬼。
秦善明白凤栖梧的意思了。或者说,身为无怒的凤栖梧,不允许他为了局势,而牺牲无辜百姓的性命。
其实秦善自己又何尝愿意如此呢?只是他不得不考虑更多,担心如果他们此时行动,摄政王会不会动手?担心凤栖梧一旦性命不保,前功尽弃,到时候不仅是已经失陷的疆土,整个大齐都将彻底陷入混乱。
凤栖梧了解他的心思,道:“若是连这一寸之地,一户之人都守不住,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做天下之主?”
秦善被他说动了。
“我马上安排您与镇国公见面。”
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人影。那人不知站在那多久了,背着光,脸上好似挂着一层冰霜,只有在见到秦善时,才会露出一丝笑意。
“阿善。”
他喊。
这是颜漠北。
颜漠北醒了,颜小北不在了。
但是秦善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区分这两个人。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要走了。”颜漠北说。
他没说去哪,秦善却知道他要去哪。
颜漠北接着道:
“我要去一个地方,可能会很久,可能就回不来。”
“你会等我吗?”
他望着秦善,似乎很不放心,担心自己一走,秦善又将他忘了,或者不要他了,和别人好了。只有这个时候,秦善才能在他脸上找到一丝颜小北的影子。
然而再不放心,他还是选择离开。这是刻在他血肉里的使命,磨得他夜不能寐,不能安心守在心上人身边。
“我还不能和你一起去。”秦善回答。
“我知道。”颜漠北望了望屋内。
“你有你的事要做。”他说,“你去做你想做的,我不会拦你,也不会再逼你。”
这是从长达数月的“梦境”中醒来,颜漠北记得最清楚的事。
萧齐的前车之鉴,教会了颜漠北一件事,永远不要以强迫去获得另一个人的真心。曾经他不懂得,差点做了错事。他庆幸的是,秦善远比齐若望强大,比他坚韧,所以如今自己还有弥补的机会。
只是这机会,颜漠北怕自己是无福消受。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小心翼翼地,像是把自己的心捧了出去。
“你会等我吗?”
凤栖梧站在窗口,遥遥看着那两人。不知道颜漠北问了什么,又不知道秦善回答了什么。须臾,颜漠北露出一个孩子般纯稚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很快不见。因为他走了。
颜漠北不敢回头,像是怕自己念念不忘,他的身影遁入林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青天从后面走来,好奇地看着:“伤才刚好,他要去哪?”
凤栖梧回了他一个答非所问的叹息。
“颜漠北,毕竟是无名谷弟子。”
因为是弟子,所以一言一行受着师父的言传身教,因为是弟子,所以背负着全谷的血海深仇。
颜漠北去报仇了。
他怕自己回不来。
而秦善的答案呢?
看着那遥遥伫立,望着西北的背影,一切似乎已经不需要回答。
——你会等我吗?
——我会去找你。
翌日,镇国公前来府上,与太子及秦善共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