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步轻尘。
步轻尘收起笑意,正色道:“请。”
两人的剑还未出鞘,剑意已弥漫四周。
一高一低,流转的风此刻仿佛带着三分寒意。
他们的脸色平静,平静得仿佛像一尊雕塑一般。
风神秀微微眯着眼睛,在明面上,只有他知道这两个人的真正实力。
天地之间,此刻好像只有这三个人一般。
可怕的静谧,人人皆惊愕的看着这对视的两人,他们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一个不察若是成了这两人剑意的宣泄口,那就太冤了。
风神秀依旧在喝酒,赢川的剑固然可怕,与那人不过伯仲之间,只凭剑意一时半会儿决计分不出高下。
然而,宁静之中,忽传出一声空旷的音。
音声渺远,幽而不绝。
余音不绝,剑意仿佛更盛。
赢川昂首,目露寒光,淡淡说道:“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垂于东海,傲视天南,剑锋三尺七寸,已杀三百余人。”
步轻尘神色一正道:“好剑。”
他又扬起手中宝剑,紫色的剑穗飞舞,再说道:“此剑藏于深山花草之间,吸,精灵之气,剑锋三尺三,至今未杀一人。”
风神秀忽然问道:“此剑真未染杀伐气息?”
步轻尘没有回答,他的精神早已放在赢川的身上。
杀人剑,对阵惜花剑。
赢川已拔剑。
哗啦一声,仿佛深海之中一头怒鲸冲破巨浪搅动沧澜的声音传出,赢川的剑,似裹挟着东海沉重的海水冲天而起,一道急如闪电的幽光瞬息而至。
以下击上,杀鲸剑从来都是逆势而为,或以人力抗击深海巨兽,或抗衡天地伟力。赢川的剑,更是如此。
这便是逆光剑,刺鲸山庄至强大的剑意。
步轻尘霍然出剑,刺目的光凝成一线,银光束缚着一股浩大的意,酒楼的天地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幽暗,幽暗的天地,白光中,缓缓盛开一朵极致的花。
一念花开,从赢川出剑,到步轻尘应对,其实不过过去一息的时间。
然而就在此刻,天地光芒再现,喷薄而出的剑气仿佛撕裂了空间,爆裂的声音在空中不断响起,与此同时,一道璀璨的光从中心处扩散开来。
“嘶。”
众人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凌空对立的两道身影,剑尖对着剑尖,令人无可匹敌的剑气胡乱肆虐,不少未加防备的看客已被割裂了身上的衣袖。
难分轩轾的两把剑忽而分开,两人皆是后退站定,空气里再度响起手掌摩挲般的真气切响。
这已是气芒境的修为,足可开碑裂石,甚至引发破空音爆,等闲之人,是决计无法硬抗。偏偏两人精修剑意,因势利导,内外天地的不同真气正好相互抵消,这正是风神秀所期待的。
步轻尘负手而立,剑尖斜指地面,眼神依旧平静,似乎对这少年的实力根本不觉得奇怪。
“好一道杀人剑。”
他看着仿佛置身于怒海狂澜中的少年,不禁叹道。
“此剑过后,你还有什么剑?”
赢川眉目清冷,轻嗤一声。
剑意,即人意。
杀鲸剑,最强的剑意,是杀意。
横剑于胸,便是尊敬。
杀气充塞于楼,赢川犹若一位百步之内取项上人头的绝顶刺客。
步轻尘瞳孔微缩,举剑过顶。
他身后无数打开的窗户,有无数花朵飞来,色或作纯白,或为浅红,不一而足。
正是七月盛放的蔷薇。
吾有一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独我一人在那花间游。
只这么一个刹那,步轻尘已与这无算的鲜花融为一体,似乎打散了近乎凝固的杀意牢笼。
这是生命的气息。
黑色剑光闪电般穿梭在漫天飞舞的蔷薇花中,只听得一声声轻响,一朵朵蔷薇已成无尽的碎片。
花丛中忽然掠过一阵清风,同时响起一声轻吟。
“玉刀挑花换酒去,满座高朋笑颜开。”
鲜花飘零,众人只见天空缓缓落下三道人影。
中间一位青衣人,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提着青玉般的刀,刀上已落满鲜花。
这人正是风神秀。
他看着左右两剑客,笑说道:“我请你们喝酒。”
赢川默不作声,收起长剑。
步轻尘一剑射往楼上,铿然一声,已入剑鞘之中。
此刻的两人依旧看着彼此,虽然已经收剑,意气却仍在交锋。
风神秀不禁笑了笑,像他们这样名震一方的人,棋逢对手,总不会轻易罢休的,他又想到另外一个白衣剑客,那人若是在此处,不知会发生何等妙事?
他举杯道:“既然未分胜负,不如喝我这杯酒,改日再战罢。”
步轻尘夹着鬓角垂下的长发,微微思索,说道:“如此也好。”身为剑雨楼第一公子顾朝雨的好友,他却是知道,从今日起,盛京洛阳,必有无数的成名高手纷至沓来,九月初九的盛会,谁能拒绝?
正看好戏的众人仿佛吃一块肉噎着了一般,这剑斗说不打就不打了么?这风神秀难道真的这么强,连步轻尘都要卖他这个面子?冷峻少年杀气森森,莫非就是名扬越国的杀鲸剑?
所有人都看着这三个年纪绝不算大的青年高手,不禁心中慨叹,这座江湖,意气风发少年,一个接一个出现,已经到了他们只能仰望的境地,他们又怎能不叹息。
赢川默默坐下,默默吃酒,他忽然又问道:“第二条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