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贵妃取过她娘家进上的双面团扇,正面是猫咪扑碟图,反面是蝶戏富贵牡丹图,是江南出来名的绣娘一针一线织出来,鲜艳明丽。
“早年的时候你那父皇为了他的太子硬是压着我不让我生养,直到太子十岁上下站稳了才让我怀的你,当时我还愤恨着,现在想想还得感谢你父皇,要不然。”甄贵妃言未尽意已全。
义德王爷想想他大哥这些年的日子,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确实不大好过。
“那咱们就这样等着不成?”
甄贵妃道,“等着自然是不行的,我会取信让你舅舅那里安稳些,到底还是他们闹得太过了。”
甄贵妃在心中摇摇头,甄家原不过是个土财主,早年间因着和四大家族的贾家有些许姻亲关系才在江南有些势力的,后来她的母亲当了当今的乳母,当今即位后恩宠有佳,自己进入宫中一路荣华才富贵起来。
但就是富贵了眼界也不深,不愿离开江南那个富贵窝,至今不过是江南的地头蛇,出了江南没有半分势力,还要和贾家相互结盟才能在京都不至于失了消息。
“再一个,贾家老太太那边也也别疏忽了,我在宫中,你外家在江南,你的妻族也不是我说,是个朝三暮四的靠不上的,贾家在京都有些遗泽,当日王家付出两位姑奶奶嫁入贾家大房二房不就是为了贾代善留下来的人脉关系吗?”
说到王家,那个王子腾倒是个人物吗,原先是京营节度使,后来又升了九省都统,听闻父皇对他很是满意。
“母妃,这王子腾倒是个不简单的,我们是否可以拉拢一二?”
“想都别想!”甄贵妃拿着她精致的双面团扇敲上一敲。
“你父皇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他的东西除非他给,否则你就不能伸手。不过凡事人就有弱点,这王子腾是精明,但却护短,他最疼爱的几个亲眷,贾家二房夫人还有大房少奶奶还有他另一个嫁到薛家的妹妹都在贾家住着,你安抚贾家便是了。”
义德王爷终于冷静下来,舔笑道,“还是母妃有本事。”
第二日,宁国府内。
贾敬命人封闭了大门,全家守孝,难得空闲,打坐养神起来。
“学,无忧。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美之与恶,相去何若?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正在默念道德心经之时,“叩叩叩”的敲门声音响起。
贾敬眉头渐渐皱起,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无量寿福,尘世烦忧啊!”
“进来吧!”朝外面喊道。
打头进来的是他的儿子贾珍,今世他未有出家,每日严厉管教,不敢松懈,虽然依然好色无能,多少知道分寸了些,如今也能渐渐托付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贾珍见他父亲一身道袍,盘腿坐在团蒲之上,心头一紧,他知道他老子是早早就想出家侍奉三清祖师爷的,但一直不放心自个儿,不放心贾家,难得的打坐还被自己打断了,心情必然不好。
小心翼翼磕头请了安,“给老太爷请安。”
“起来吧,说吧有什么事?”贾敬问道
贾珍从衣袖里取出数枚帖子,恭敬交给了贾敬。
“回老太爷的话,这些是门房送上来的帖子,因着咱们家闭门守孝,各家只是送了帖子过来,无人上门。”
贾敬随意翻了翻,都是四王八公人家,还有外戚甄家、平原侯蒋家,还有世交史家、王家等等。
贾珍又从衣袖中取出两封书信,交给贾敬。
“这是章氏娘家和母亲娘家韩家送来的书信。”
贾敬拆开瞧了,韩家没说什么,只道他们家已故老爷夫人的祭日到了,他们老太太不日前梦到儿子儿媳,心中挂怀,所以在韩奇的陪伴下要去郊外给他们祈福,点长生灯。
章家的信上更少了,通篇就四个字,“谨言慎行。”
贾敬渐渐松开眉头,章家不必说了,传承多年的书香世家自有他的能耐,这韩家只有一个老太太和弱冠的韩奇,竟然也能如此敏锐,韩家未来可期啊!
贾珍犹豫一二,又道,
“除了这些人家,西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想着见老太爷,被我给推了,他们便道和我吃顿便饭,因着是长辈,我不好推拒,只能应下了。”
“他们是一起的还是分开的?”贾敬问道。
“正要这么说呢,赦大老爷和政二老爷不是一起的,我分别和他们吃了饭,听着他们话里话外,这,”贾珍满脸得犹豫。
贾敬不耐烦问道,“这什么这,快说!”
贾珍不再耽搁,道“这大老爷似乎是站的,”贾珍举了一根手指。
“这二老爷似乎站的是,”又举了两根手指。
贾珍凑近了道,“听二老爷的意思,老太太似乎是跟他一个想法。”
说完,贾珍不敢抬头了。
贾敬沉思片刻,似乎眼前的迷雾都散开了,原来如此啊!贾家覆灭的原因终于明晰了。
前世,贾敬早年便归了道君,一直以来都不问家中朝中之事,然后在新帝继位之后早早去了,后头的事情因为魂魄滞留多数都知道,但新帝即为之前的事情,他只晓得人尽皆知的事情,具体贾家做了什么他是一分都不知道了。
原先他还迷惑呢,贾家犯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贾元春当了贵妃,不管如何是站对了的,看在贾元春和贾家先辈的份上也得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