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女,给平原侯请安!”
屈膝,低头,行礼。
明明是做惯了的,又不是磕头,却头一回觉得这么艰难。
小何氏站在平原侯身边,张扬着笑,“贾姑娘还会行礼啊!”
“我们家的姑娘会不会行礼,与何夫人无关吧!”
章氏才从前头抽身回来,就见灵堂前围了一圈,才过来就听到了小何氏这放肆的笑,穿过人群,将贾璐给扶了起来,对着小何氏道,
“平原侯,何夫人。”
她交际多,了解得也多些,深知这小何氏好面子,喜欢别人说她是侯夫人而不是何夫人,偏生不如她的愿。
接着又道,“两位在亡者灵堂之上欺辱其yòu_nǚ,这是欺我贾家无人吗!”
章氏这般强硬的话,一时间气氛瞬间凝固了。
小何氏不过是色厉内荏之人,对上贾璐这个小姑娘还有些胆气,但对上章氏这样的积威甚重的诰命夫人,她却是没有勇气的了,只能巴巴的用水汪汪的目光看向平原侯。
平原侯是最受不住这个的,遂道,
“本侯不过是想让小姑娘见见礼罢了,难道本侯没有这个资格吗啊?”
章氏沉下了脸。
“平原侯爷自然有这个资格,不过还请侯爷拘束一下何夫人,灵堂之上勿要嬉笑,尊重着些亡者吧!”
她也不想和蒋家闹翻了,毕竟是自家姑娘的未来夫家,只是现下已经骑虎难下了。
蒋家抓着行礼的事情,而贾家却抓着灵堂嬉笑的事情,两者都不肯松懈,可偏偏这两家却是未来的亲家,这事闹的!
贾珍听说了事情,急急忙忙往里头赶,见双方僵持着,打着哈哈道,“平原侯来了!不知可曾给亡父上了香了,咱们也是亲家了,不该闹了笑话不是!”
边说着,边瞪了一眼贾璐和章氏,这平原侯是当今外家,又是璐姐儿的未来夫家,当初老太太都叮嘱着要好好相处的,偏生自己不在一会就闹出了岔子了。
平原侯也不想和贾家这个朝廷新贵闹翻了,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只是小何氏不愿意啊,对于这个自己便宜儿子的未婚妻,又是胆敢伶牙俐齿嘲笑自己的小丫头,她是一万个看不上眼。
正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年轻胖哥儿跑了出来,拉着小何氏道,“娘,今日是贾公大丧之日,您就别折腾了!”
看得出小何氏十分疼爱她的这个小儿子,转眼间就消了脾气,乐呵呵得被小胖子给拉了回去,胖哥儿趁着不引人注意的时候,朝着贾璐挤眉弄眼,讨好着笑了笑。
把贾璐瞧的蒙圈,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和他熟吗?
小何氏被她儿子给拉走了,贾珍又将平原侯哄住了,总算事情都结束了,虽有一番波折,幸而之后的送灵都顺顺利利的,没再出什么事了。
送灵出京,按照贾府的一贯的惯例,都得在铁槛寺里头停灵的,当年的韩氏也是这般,又因着铁槛寺中地方有限,有分了两拨人,贾赦直系一干人等自然要在铁槛寺中守灵,像是荣府等旁系就住到了不远处的水月庵中去了,唯有贾赦死皮赖脸得跟着住在了铁槛寺中。
“我的老哥哥啊!你怎么就去了呢!”
灵堂之上贾赦哭嚎大叫,便是贾珍这个嫡亲的儿子都没他哭得悲伤。
“赦叔叔,还请节哀啊,父亲大人便是在天上也见不得你这般伤心的!”
贾赦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爹爹平日里是何等疼你,现在去了,也不见你伤心,反而有这个闲心来劝我了啊!”
贾珍擦了擦汗,这鬼天气,到了晚间反而越发热了,加上在一边哭嚎不止的贾赦,越发燥热了,他何尝不伤心,只不过一日日往来迎接的,他哪里还有这工夫去!
“赦叔叔,侄儿自然是悲伤的,但父亲他老人家去世前说过,让我好生管家贾氏宗族,便是对他最好的孝顺了,切勿悲伤反而失了本分的,故而侄儿不敢放纵自己悲伤啊!”
贾赦仿佛听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的大汗,道,
“你爹,去世的时候可还说过什么?”
贾珍一愣,道,“父亲,父亲去世前说过什么吗?”
贾赦急了,指了指自己,又问,“你在想想,你父亲说了什么没有?”
贾珍学着他竖了竖手指,道,“赦叔叔,这是何意?”
贾赦往他脑门子上头敲了一下,骂道,“你个榆木脑袋!我问你,你爹去世前可曾说到我什么啊!”
贾珍捂着脑袋忙道,“赦叔叔,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们从郊外上皇送灵队伍中回来的时候,父亲大人已经是昏睡得多,清醒的少了,便是我自己也不曾见过父亲清醒的时候几回,更不可能听闻父亲有说什么您老的事情啊!”
“放屁!”贾赦啐了他一口,“敬大哥哥最是关照我的,当初说好了要为我打算的,怎么可能什么话都不曾说过呢!你再好好想想!”
贾珍见他讲得言之凿凿,以为确有其事,只是他不知内情,又不敢胡言,生怕搅和了父亲的要事,便道,
“赦叔叔莫要着急,我是不曾听闻过,不过我那个妹妹一直都是守在父亲边上,或许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去请你妹子过来!”贾赦急道。
贾珍也不耽搁,横竖贾璐就在旁边屋室内烧纸念经,不过片刻便将人叫了过来。
贾珍出了阴堂,这里是安放贾敬棺材的地方。
贾璐是个女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