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贾家就开始动工修建了,贾璐在荣府待了几天,见人来人往,好奇心起,竟甩开丫鬟婆子,自己跑到宅子后面动工的地方看热闹起了,还真是看热闹,浩浩荡荡几千号的壮实汉子人,撒开膀子又是捶又是打的,整个场面热火朝天,贾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在现代造房子一个包工头领着一百来号人已经是了不得的大项目了,哪里还需得这么多人。
正当贾璐躲在树荫底下看热闹的时候,被甩开的丫鬟婆子急得不行,这府上为着建省亲别墅的事儿,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格外多,虽然不至于冲撞了后宅女子,但万一有个什么,卖了他们也赔不起啊!
果然,贾璐就被工地上的一个管事瞧见了,好在管事不是常人,见着这小孩子衣着华丽,不似普通奴仆,又畏惧贾家权势,忙将人给带去见了负责人贾琏,贾琏忙着监督工人干活,打点所需材料,哪里有时间管她,让他的小厮将人送了回去。一路倒也平顺,将人送到了**奶那儿。
不过之后,贾璐却没了那样的好运气,韩氏知道后,遣人将贾璐给带了回来,生生禁足三个月,贾璐也是个知趣的,见母亲如此盛怒,知晓她的担心,自己的鲁莽,也就乖乖受了责罚。
可是到了三月,草长莺飞,繁花似锦早迷了贾璐的眼,还有半个月的禁足就熬不住了,偷偷向贾敬撒娇,求着贾敬去道观的时候把自己给带上,避了人,扮作小厮,偷偷逃了出门。韩氏虽体弱不怎么管事,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哪里能瞒得过她去,贾璐不过从院中消失片刻,韩氏就得了消息,想着她这么个大家姑娘,为着出个门还玩这等子把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但一想她这两个月也是在乖巧不过的了,这些天又一直恹恹的,这又是跟着她父亲去的,也就随她了!
贾璐尚且不知自己的私逃在母亲的掌控之中,还在暗自高兴逃过一劫,至于其他的,等她回来再说好了。贾敬自然是知道自己夫人的能耐的,但既不是什么大事,又能享受自己的乖乖女儿的撒娇,何乐而不为呢?
一辆朴素的马车在两三个护卫护持下往郊外驶去。不同于外表的简陋,马车里面很是奢华宽敞,外头是一个小间,是外头伺候的小厮待的地儿。里头,羊毛地毯随意铺散在脚下,一张小巧精致的茶几端置在中央,针对门帘的那头摆放着一张可供承认寝卧的软榻,软榻左手边安置零星散落着坐垫,右手边是较高的可供坐卧的柜子。
贾敬跪坐在坐垫上,冲淋,沥干,置茶,冲泡,倒茶,品茶,一系列动作优雅而潇洒,茶水在舌尖滚了三滚,清醇甘甜的滋味反复回味。
“怎么,还不打算出来?”
车内并无旁人,一片安静,似乎是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片刻,贾敬对面的柜子有了动静,窸窸窣窣从里头钻出个黑咕隆咚的脑袋,猛不丁得还真是有些吓人,那脑袋一抬,就见贾璐那白白嫩嫩的脸蛋上黑一道白一道,贾敬含在口中细细回味的茶水猛然喷出。
“噗!咳咳,小璐儿,怎么这没一会会,你就成个梅花鹿了?啊?哈哈!”
贾璐无奈翻了个白眼,显得颇为无奈的样子。可惜那白眼,配上那黑白相间的脸,没了无奈,只有搞笑。
“说了别叫我小璐儿了,我有名字!另外我这脸,还不是你的炉子惹得事。”说着,转身伸手在自己刚刚藏身的柜子中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从中拽出一个小巧的九莽衔珠炉鼎,古朴的造型泛着淡淡的青光,贾璐全然不顾那尊小鼎多么尊贵,随手一扔,原本就没有盖好的鼎盖,一下子被甩到软榻底下,不见了踪影,鼎中烟灰飘散,将雪白柔软的羊毛毯子染上了斑驳的灰渍。
贾敬有些洁癖,甩了甩衣袖,似要抖掉衣袖上染上的尘埃,皱眉紧盯着地上那翻滚的炉鼎。
贾璐完全没有注意大自己父亲的神情,掀起宽松的衣袖,毫不遮掩的漏出两节莲藕般的手臂,却不见手臂原本的白嫩,布满了青青紫紫伤痕,“瞧瞧,都是你那个破鼎,把我给咯的,都成什么样了?”
贾敬看着心惊,也顾不得洁癖不洁癖的了,从茶几下头抽出一小匣子,从中拿出一玻璃小瓶,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笺上写着"黄芪清露",伸手将小花猫一样的贾璐抱到身边,从小瓶中倒出黄绿色的膏药来,亲手抹上了她的手臂。
在贾璐看来,不过眼前一黑,自己就到了贾敬怀里。无语,自己这都十一二岁了,怎么还能小孩子一样被抱来抱去,自己还能不能长大了!前世就一米五几,今生看着贾敬、韩氏不输于常人的海拔,想着或许可以成为高挑美人,但是,现实,你能不能不要总打击我!
想着可能两辈子都突破不了一米六,烦躁的贾璐扯过贾敬手中的小瓶,扔掷起来。
“别玩了,这是进上的,没看见鹅黄笺子,可不是给你玩得。”夺过小瓶,好生盖好盖子,又放回了匣子。想了想,道,
“回头,你让你身边的丫鬟来拿,看看还有哪些地方要涂涂。”刚说完又一脸嫌弃得将贾璐推开,“我说,小璐儿,你知不知道,你那小花脸有多脏啊,啊,赶紧去擦擦!”
贾璐用手一抹脸,爪子都黑子,看着父亲贾敬那一脸的嫌弃,不仅不离开,还靠了上去蹭了蹭,“哪里脏了哪里脏了......”直到将脸上蹭得白白嫩嫩,贾敬雪白的衣袍蹭出一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