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吧,我跟你去。”
陈澜拳头微微攥紧,深吸一口气,而后随着这淡飘飘的话语吐出。
殷时修一愣神,看向陈澜,正对上陈澜不含一丝犹疑的神情。
说不犹疑可能轻了,陈澜此刻的神情竟让殷时修感觉出一丝视死如归的毅然。
这话说的或许夸张,但陈澜心下却的确是这种想法。
而殷时修也丝毫不怀疑,眼下的境况……
能视死如归都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世上,当真是唯人心最难测。
不只是贬义上的难测,还有褒义上,让人心下动容的难测。
从小在一个家庭里长大的兄弟,到了最后反目成仇。
而同样毫无血缘关系,仅凭着多年工作在一起的这份朋友情谊,却比他想象中要深重的多。
殷时修面上的凝重,因为陈澜这“视死如归”的一句“我跟你去”消散开来。
他轻笑了一下,看向陈澜,
“你还记得你问过我……当真有那么好吗?”
“……”
“娶心爱的女人,有一个让自己贪恋的家庭,真的有那么好吗?”
陈澜的喉结动了动,不明白殷时修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时修正色看他,
“阿澜,真的有那么好。”
“……”
“等你克服了恐女症,找一个心爱的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就知道了,真的比你想象的,比你看到的……要好无数倍。”
“我知道。”
“哦?你知道?”
殷时修又笑,明明这根本就不是适合笑的时候。
陈澜面色依旧凝重,
“看着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就知道了,如果没有那么好,你怎么肯为之搭上命!”
“……”
殷时修抿唇,沉默。
“我知道你说这些是要干什么,你想一个人去。”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殷时修!”
“这不再是商战,这是私人恩怨,陈澜,我不会也不可能让你为这件事担风险。”
“施盛德把视频发到我的手机邮箱里,你难道觉得我会是个局外人么?!”
“你要做的事情不是跟我去,你有其他事情要做。”
“……”
“我还有五十多分钟的时间,去接金清越过来。”
“你叫金律师来干嘛?”
“自然有我的打算。”
此时,陈澜心下的不安更重。
但时间紧迫,陈澜也没能有机会多问,只能去接金清越,好在金律师的事务所离殷氏大楼不远。
他去接金清越的同时,殷时修也已经和金清越做了电话连线。
等金清越到的时候,殷时修正站在一旁的打印机边,他手上已经拿着好几份文件。
“金律师,你来了,坐。”
金清越此时的表情不比陈澜好多少。
尤其是看到殷时修淡定的踱着步子把手头上刚刚从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到他面前时……
那几张刚经过打印机熨烫过的a4纸,拿在手上还有一丝余温。
当金清越看清楚文件时,眸子蓦然瞪大,一旁的陈澜也是大惊失色!
“殷时修!”
陈澜这边刚叫出声,那边殷时修已经抬手制止了陈澜接下来的多言,
“有备无患。”
是啊,有备无患。
陈澜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金清越是殷老爷子的私人律师,也算是殷时修为数不多比较信任的人之一。
金律师做事干练。
他看了眼殷时修,此时并不是以一个律师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更偏向于兄长的身份看向他,
“是不是……该和老爷子商量一下?”
“清越哥,就按照这个来吧,老爷子那边,还请您帮我保密。关键时候,还得您帮忙。”
“时修……做到这地步,值么?”
殷时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径自的和金清越交代了几件事。
而一旁的陈澜,越听心越惊。
什么叫有备无患?
殷时修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陈澜已经不敢猜了。
二十分钟后,殷时修穿上风衣外套,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对陈澜道,
“继续给白思东打电话,一旦他的电话通了,确定是他本人,便把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的告诉他。”
“我和你一起去!”
陈澜此时的架势完全就是不打算离开殷时修一步!
殷时修驻足,他转身看向陈澜,
“如果你跟着我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
“我父母都是退休老干部,他们有国家养着,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要交代什么?”
“陈澜,我不让你跟,不仅因为这是我的私事,更是因为……我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
“而这个退路,就在你身上。”
“……”
殷时修拉开办公室门走出去的时候,和往常一样。
大步流星,腰杆挺直。
那一袭精致的手工长款风衣,衬出这个男人飒爽的英姿。
那一刻,陈澜的神思是恍惚的……
金清越将文件收进文件袋里,他起身,站在陈澜身边,喃喃,
“如果殷家老爷子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只怕会卧床再也不起。”
陈澜拳头攥紧。
是不是就这样一点转机都没有?
如果施盛德要的就是殷时修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