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觉禅寺里住了两天,大部队都休整了一番,为着即将到来的祭天大典养精蓄锐,做着准备。
我曾向跟随颜珂一路过来的侍卫询问过,她们这一行人,出发时共有三百多,路上不断出现伤亡,到了西宁盘点过后,除了随行的护卫,就连普通的侍从杂役也有不同程度的折损,而那两个不幸被选中的侍君已经在路上香消玉殒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害死了他们。
若不是我默许了颜珂的提议,带他们一道加入了西宁祭天的车队,也许他们还呆在王府的后院里安度余生,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
加上那个替身的女子,我已经间接害死了三条性命……这还仅仅是我心里有数的情况,或许还有很多我自己都不清楚的血债。
一笔又一笔,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还清?
无论我心中如何伤感自责,丝毫不能影响到此次来到西宁必须完成的任务。
第三日,离午时还差半刻,被小蝉服侍着穿上了代表亲王身份的锦衣华服,顶着所有人的瞩目,我端着亲王的架子,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了祭天的玉石高台。
最靠近祭台的地方被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站在侍卫之后的,是以空皙禅师为首的一群身着缁衣袈裟的尼姑,各自手持念珠静立不语,眉宇间满是庄严肃穆。
这祭台高三丈,长宽各十余丈,上面摆放着香案果品,居中却静卧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白玉酒樽——我心里一咯噔:这祭天仪式该不会要喝酒吧?
邝希晗的酒量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个不经事的一杯倒,若是一会儿醉的出了洋相可就糟了。
当我胡思乱想地担忧时,等在人群最外围的侍从像是得到了指令,用尽全力敲响了身后的铜锣,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后,那群尼姑开始念起了我听不懂的经文。
喃喃念语伴随着弥漫在空气中渐渐浓郁的香,本该是教人心平气和的场景,我却觉得眼皮直跳,好像总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心浮气躁得很——大概是因为顶着正午毒辣的阳光吧。
耐着性子在祭台上装作一具雕塑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等经文告一段落,就听空皙禅师念了一声佛号,随后宣布道:“正午已到,仪式开始。”
她身边的尼姑点点头,越过包围的侍卫们,疾步向我走来——我注意到她的袖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被阳光一照,发出了一点金属的锐光。
等到她走到我面前,深鞠一躬行了礼,突然抬起双手,宽大的袖袍顺势滑落,我这才看清她手中所擒之物,乃是一把镶着七彩宝石的匕首。
——有刺客!
我吓了一大跳,几乎就要惊叫出声,猛地后退了一步,同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推开。
不料她比我更加害怕,在我这惊慌中用尽了全力的一推之下,一连退了几大步,差点就从祭台之上倒栽了下去。
“哐啷”一声,那柄匕首掉在了祭台上,刀刃从鞘中滑出了一胸,森森寒光刺得我眼睛一疼,心中更是发颤。
——这刺客实在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
那些侍卫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检查就放行了呢?
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只怕就要成了刀下亡魂……
在我惊魂未定之际,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肩背,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清冷如水的嗓音在耳边淡淡响起,教我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殿下莫慌。”
侧眸看去,姜灼面不改色地挣开了我情急之下紧紧抱住她胳膊的手臂,低声说道:“取血祭献乃是仪式核心,还请殿下配合。”
——什么?取血祭献?
难道那尼姑不是刺客,只是为了取一些我的鲜血,所以才拿着匕首?
这么说来,却是我误会了。
脸不由自主地发红,我深深吸了口气,从她身上站直,绷着脸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本王多虑了……你继续吧。”
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我也顾不上脸红,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劳什子的仪式,好避开这火辣的日头,回屋里喝上一碗凉茶。
姜灼退开了一步,却没有下场,而是候在不远处,大概是担心我再出什么意外;知道她就在附近,我也变得安心不少,好像惶然急躁的情绪一下子就踏实了起来。
站在侍卫群中一直关注着这边动向的颜珂似乎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听之任之,我不由得回给她一个微笑。
那小尼姑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忐忑地望着我——我咬牙伸出左手递给她,一边还要违心地安慰她:“无妨,你只管动手……这次,本王绝不会推开你的。”
她这个动手的人却比我还要紧张,直到我都忍不住催促她下手以后,她才狠下心似的,反手握着匕首,在我的手腕间划了一道。
“嘶——”手腕上传来的刺痛教我忍不住轻呼,小尼姑倒没有如我意料的那样吓到发愣,而是手脚麻利地拿过香案上摆放的那只白玉酒樽接着我腕间汩汩流出的鲜血……不多时,那小酒樽就斟满了,而我眼前也阵阵发黑。
——我还以为她会选择划掌心或者是手背,没想到她直接对着手腕上的静脉来了一刀,若不是这小尼姑的神情不似作伪,我真要怀疑她是与我有着什么仇怨而借机报复了。
这腕脉之处多有凶险,割得深了,别说是断掌之忧,更有甚者还会危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