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入夜早,晚饭后,葛家庄很快就融入夜色之中。
由于时辰尚早,各屋的灯皆亮着。
虽四处可见或明或暗的烛火,但却无了白天时的动静热闹,特别是与早上的阵仗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喵呜,喵呜,一声声拖长音的猫叫在安静的夜晚听得格外清晰。
这长鸣中带着点娇嗔,带着点哀嚎,像是被人冷落般想换取注意。
昏暗的屋子里,小黑猫拉直了身板绕在主人的裙摆下蹭来蹭去,时不时地扬起脑袋看着这个坐在扶椅上的淡妆女人。
显然女人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它身上,小黑猫依然不放弃地转着圈圈,微张着嘴叫出长长的声。
女人也不觉得吵,由着小黑猫闹腾,她也不说话,就看着跪在前面的丫环。
“娟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可别不说话啊。”小棋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哭。
“娟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我这个蠢得死的丫环,可你别把气憋在心里,全撒在我身上吧。”小棋哭过一阵之后说道。
这小棋在这屋子里又哭又说的好长一段时间了,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说她真不知道那个杀猪的是匪盗,她和沈娟一样一直被蒙在谷里,而她哭来哭去不过是想求沈娟原谅。
沈娟心中是有气,不光是因为小棋蠢,而是自己差点连人都搭上了,那个姜柔居然还是安然地呆在葛家庄,葛老爷更是批准她好好休息。
想到这,沈娟便握紧了拳头,她打小在**的时候就精明的很,吃不得半点亏,更不会做对自己无益的事,这次她可是吃了大亏,还是哑巴亏。
看到沈娟握拳,小棋几步爬上前,道:“娟姐,你打我吧,小棋绝不吭声。”
沈娟叹了口气,打她有什么用,她不说话是因为今天说了太多违心的话,葛老爷说什么也要去报官,硬是被她劝下了,这官报不得,若是捉了那些盗匪说出事情的原委,可真是要亏到家了。
“娟姐...”见沈娟不动手反而叹气,小棋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一个姜柔,我算是败给她了。”沈娟无力道。
“怎么会,她算个什么东西,跟娟姐比不了。”总算是开口了,小棋松了一口气。
“以为她是个粗人,哪知道她连腹痛之急还不忘我的安危,可我偏生就感动不起来。”
“她就是个粗人,娟姐你又不是没看见她那莽撞的样子,我看叫人前去搭救根本不是她想出来的,准是小琴想出来的。”
沈娟的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想来,这番周到并非姜柔能做到的,小琴却是极有可能。
“娟姐,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小棋又往沈娟身旁挪了挪。
“说...”这无非是要说的意思。
“我不是要说小琴这次做的不好,这次如果不是小琴周到,我和娟姐早已落入匪盗窝里了,可我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小琴次次阻碍,以姜柔的性子,能在庄上呆这么久?”
沈娟回想着这些天小棋倒是不少次为难姜柔,小琴的确能帮衬着就帮衬着。
“娟姐,你说小琴又不是榆木脑袋,我们这么刁难姜柔,她怎会看不出来,她这样跟我们作对,安得什么心!”
沈娟眉头皱起,外面一声尖叫。
“什么人在外面?”沈娟怒道。
过得一会,传来颤颤的声音,“是我,小琴。”
小棋错愕地看向沈娟,沈娟亦看向她。
“你在门口做什么?”沈娟问。
“我刚从姜护院那回来,想看看娟姐睡了没,问问是否还有什么吩咐。”小琴看了一眼脚边不知何时跑出来小黑猫,方才真是被它吓了一跳,镇定一会后,她回答的还算流畅。
“那进来吧,我正准备睡呢,你来帮我卸妆。”屋子里传来沈娟懒懒的声音。
小琴深吸一口气,抬腿迈入门去。
“你先下去吧。”沈娟向小棋示意道。
小棋点点头,站起身,与小琴擦身而过,朝外走去,她轻轻地将门合上,门缝里,沈娟坐到铜镜前,小琴上前为她松下盘起的发髻。
“方才我们在屋里说话,你听见了?”
小棋本想转身离去,听得沈娟一问,不由得驻足了。
“奴婢才走到门口,就被小猫吓了一跳,不曾听到娟姐说什么。”小琴战战道。
“你刚从姜护院那来?”
“恩。”
“她身体怎么样了?”
“大夫给开了药,她再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你一直在照顾她?”
“恩。”
“你跟她关系倒是不错啊。”
小琴咬咬唇,拿起梳子,将一注青丝梳散开来。
镜中沈娟的面色冷峻,好一阵沉默。
许久,小琴才开了口。“我听姜护院说,娟姐当初您是发了话要让她和其他护院住在一起,她是答应了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沈娟转过头,目光如刀横向小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今天去姜护院屋里,发现她是一个人住的。”小琴怯怯道。
沈娟先是一愣,接着目光柔和下来。
“想不到,你是个笑面虎啊。”她弯嘴笑道。
小琴低着头,手上的梳子继续一起一落,她轻声道:“若是娟姐暂无睡意,不妨去探望一番。”
好一个笑面虎,小棋听得满肚子是气,身后是传来沈娟叫小琴再把头发盘上去的声音,小棋心里暗想着这个小琴好重的心机,她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