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爱他,我爱漓清!”风没怒声打断他的话语,背过身去。
“风没,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在你说爱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到底是谁?漓清,还是洛云霄?”火息沉声道,看着一再折磨自己的风没痛心道:“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时候?这样惩罚自己,你觉得漓清若是见了就会开心吗?”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啜泣,随即变为撕心裂肺的嚎啕,风没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在座椅上,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畅快地痛哭过,积郁多年的眼泪在干涸的脸颊上肆意流淌,心中的思念、*、委屈与伤痛都剧烈地膨胀,交织在泪水中变为一种难言的苦涩。
火息将她搂过,这样痛哭的风没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单纯无忧的孩子,痛了就哭,开心就笑,曾经许下誓言要一起将白夜泽发扬光大的四人,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身体里装着的也是残缺的灵魂。
他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被风隐欺负时白漓清做的那样,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离开的人再也回不来了,过去的日子永远过去了,早知道如此,当初更为用力地相爱不是更好么?
“你可别把我当成风隐了。”风没渐渐止住哭泣,推开火息背过身去,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
“你现在和风隐越来越像了,可你永远不是她。”火息苦笑着起身,在黑暗中走出了承潜殿。
“爱的人一辈子只有一个,遇见她已耗去了我所有的幸运,哪里还有足够的福气能与她相爱。”
羽沉湖依然是一片死寂,不知何时开始,这里的湖面已无法在风中泛起波澜,永远是一副水平如镜的模样。看着这样的羽沉湖,风没仿佛真的可以相信落入其中的所有事物都会被吞噬沉没的传说,甚至连水中的月影也好像会在下一秒沉入湖底去。
不过她很喜欢这样,湖面上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她把自己放空,全然不必去担忧下一秒所要发生的事情。
归月阁恬静地坐落在不远处,宿星楼在湖的另一面巍峨地耸立,缺月在每一个夜晚自这一头划向那一头,又在下一个夜晚循环往复,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白姐姐,为什么羽沉湖的水无法载动任何东西?”真水曾在这样的夜晚问过她。
“这里大概是世川的终结,是离魔界最近的地方。世川在神界大概是澄澈而轻快的,它流淌到了人间,承载了世间太多的欲念,自然变得沉重。”她摸着真水的脑袋这样回答道。
“欲念,那是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沉重?”真水似懂非懂地问道,月光落在他眼中,一片澄明。
“贪嗔痴怨爱,既有所求,便生欲念。欲念所向,往往求而不得,便生诸多苦楚,又更生欲念。欲之所生,欲之所向,在于求不得,此乃人生极苦之事。还有什么能比求不得更为沉重呢?”
“白姐姐,若是放下所求,便不会因不得而生痛苦了,对吗?”
“如何放下?”
······
“如何放下?”风没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风自空荡荡的身侧席卷而过,连同记忆中的身影一起带走。
她心中忽然生出无法抑制的想念,可真水已在千里之外的帝川,也不知他的伤势是否有所好转,她竟然连一点消息也无法得到。
求不得。
风没一弹手指,一点白光自她手中飞出,刹那飞散犹如雨点落在她面前,凝成一个微薄的人形,正是真水的模样向她笑着。她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的脸庞,真水却忽然笑着跑开了,一路跑进了归月阁里去。
她追着真水的影子到了归月阁,可真水忽然消散在了房间浓重的黑暗里,点点荧光只带来一霎那的亮,随之而来的漆夜却更为绝望。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陪她说笑的白漓清,没有训斥她的风隐,没有顽皮天真的真水,只有她一个人。
这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所有的人来了又走,总有一天都要离开,只有她在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这里,孤独而狼狈。黑暗的蚕食仿佛带着痛感,让她站在这里浑身发疼。
她从空无一人的归月阁中落荒而逃,沿路的树影幢幢飞掠过去,直到一扇房门阻挡了前路。这里是风隐的房间,小时候风没从不被允许接近这里,风隐死后她更是未踏进一步,这里是她至亲之人的房间,却让她如此陌生。
风没推门进去,在昏暗中摸索着,这里久无人居住却不染纤尘,许是白日火息时常来此悼念,一直命人好好打扫着。她抬手点燃一枝蜡烛,许久未曾被点燃的蜡烛忽的窜得老高,仿佛为自己终于得见天日而惊喜万分。
然而光明降临,房中的一切更是让人陌生。原来风隐房里有一张镜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盒匣。打开整洁的梳妆匣,里面的首饰却已蒙了尘,胭脂也已干结开裂。
风没一直以为风隐从不会在意这些梳妆打扮的小事,而事实上她也不过是一名寻常女子,心里有着爱慕倾心之人。
无多么高贵除尘出的仙子也会为情之一字落下九天凡尘,何况她们这些凡人。
风没拿起桌上的木梳,梳在了自己的长发上,闭上眼,便看见风隐坐在镜台前梳妆的模样。她的唇角含着笑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