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无法判断具体从哪段路摔下去,整个车子几乎摔解体了,解体的窗口能看到一件黄色的韩式呢子大衣,一大半飘在了车顶,衣服不远还遗落了只黑色松糕鞋。
沈遇认得那衣服和鞋子,乔时那天晚上离开时穿的就是这衣服和鞋子阴冥婚庆司。
他突然不敢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已被夜雨淋得脏兮兮的呢子大衣,心脏狠狠抽搐着,颤抖着,需要花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铺天盖地的晕眩感,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害怕,掀开被摔得稀巴烂的车顶,等着他的是她几近被压成肉酱的尸体。
乔泽也停下了脚步,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处,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蜷起,又松开,低低道,“她不可能在车里。周围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腐尸味。”
大跨步往前。
沈遇却没动,他的常识和经验告诉他,车里不会有人,事故现场和味道太干净,可是如果他再次判断错误呢?那天让老六送乔时就是他的判断错误所致,他以为,事情才刚发酵,不会有人想到要动她,六年前的旧事,没人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所以他想在这种恨意被撩拨起来的时候把她送回去,结果呢?
老六也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担心地看着他,叫了他一声,“五哥?”
沈遇吐了口气,“我没事。”
往前走去。
乔泽已经和刘副几个合力掀开了车顶,车子下确实没人。
从掀起车盖到确认只是短短的几秒,沈遇却觉得仿似经历了一场生死,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难熬。
车盖掀开时,沈遇整个心情都陡然放松下来,甚至有点想落泪的冲动,他从没有过这样两个极端的情绪变化,他已经要被逼疯了,乔时再不出现,他想他真的要疯了。
他走了过去,与乔泽和刘副一起检查车里情况,想从里边找出点蛛丝马迹,而后在乔时那件几乎被缠绞撕裂的呢子大衣口袋里,沈遇发现了老六车上失踪的那只行车记录仪。
老六车里的行李记录仪为什么会在乔时的大衣里?是她带走的吗?
她的衣服里藏着老六的行车记录仪,又将这件带了行车记录仪的衣服留在了车里,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是乔时还是绑她的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有没有可能,这起车祸就是她制造的一个求救信号?
沈遇和乔泽互看了眼,心跳陡然加速,某种类似于活过来的情绪开始在四肢百骸流转。
几乎同时的,两人手臂迅速伸向了那只行车记录仪,同时握住。
乔泽看了他一眼,松了开来,“你来吧。”
沈遇拿起,试着开了下播放键,老六在一边道,“这个是锂电池的,都这么多天了,估计没电了。”
沈遇按了按,果然没反应。
他将东西翻转了过来,黑色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暗红的字,沾着血写的,歪歪扭扭,但还是能辨得出来,一个“昭”字。
老六也看到了,某些模糊的记忆突然电闪雷鸣般,从脑海里一划而过,而后慢慢清晰起来,他兴奋得一拍脑袋,“徐昭……对,徐昭,我想起来了,有他,一定有他。有个人身形和他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