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过节,我又不认识他们,”老板叹着气说:“他们倒不是打我,是他们自己打了起来。唉,我怕打烂了家什,上前拉架,这才被踢了一脚,射了一箭,哎哟,真******痛。”
石锁和段老三越听越奇怪,那两个“瘸子和瞎子”本是一伙,怎么却又自家人打了起来?老板絮絮叨叨地说:“我一见有客人进铺,忙着招呼卖货,尤其两个都是残疾人,我们做买卖的,讲究与人为善,便是他们吃了烧饼不给钱,我也不当什么……唉,扯远了。一开始,他们俩倒也挺和气的,有说有笑地坐下来吃烧饼,象是挺亲密的朋友,我在里间烤烧饼,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象是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我拿着烧饼叉子,走出来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只见他们两人,瞎子拿着把刀子,瘸子空着手,正在屋里杀仗,哇呀,你们可没看见,这俩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咬牙切齿,样子怪可怕,我这个烧饼铺也不大,屋里的桌子凳子,便都给他们踢腾得七扭八歪,桌子上的盘子碟子,也掉在地上,我这心里疼啊,你们打架,干什么要碰坏我的东西,小本经营的买卖,卖多少烧饼,才能赚出一张桌子钱……”
段老三打断他的罗嗦,“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说的都是什么,你听见了吗?”
“谁知道说的什么,我可不想听。对了,那个瞎子好象说:‘老子谁的话也不信,你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会上当了。’那个瘸子,一个劲冷笑,那笑声实在是冷,让人觉得骨头都发凉。”
“那干吗你又受伤了?”
“唉,都怪我财迷心窍,心疼打烂了的家具物件。上前想劝劝他们,我朝他们喊道:‘二位大爷,你们行行好,到外边打去行不行。别砸坏了我的烧饼铺,也是当时我着急了,忘了自己手里拿着一个火叉子,那们准是以为我要上手,那个瘸子冷不防就给我了一脚。踹得我啊,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的妈呀,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这还不算,他还甩手就给了我一箭,幸亏我脸上皮厚,划破了皮,破了点相。总算能保住命,就念了阿弥陀佛了……”
“后来呢?”石锁问道。
“后来,他们就都窜出去了,跑得没影儿了。那个瘸子可真厉害,瘸着一条腿,打得瞎子没命地跑。”
段老三走到墙角里,捡起一支小箭来,那箭只有半尺长,是一支木制的袖箭,小巧锋利。他端详着袖箭,问烧饼铺的老板,“据你看,他们俩身上的残疾。是真的还是假的?”
“啊?这我得想想。嗯,那个瘸子嘛,确实是腿有毛病,不论走路,还是打架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的。那个瞎子嘛,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了,他进门的时候象是瞎子,可打起架来,又象是什么都看得见,我这间铺子,其实挺窄,可他蹿蹦跳跃,一点没显出不方便来,对对,他肯定能看见东西。这个王八蛋瞎子,多半是假装出来的。”
从烧饼铺里出来,段老三拿着那袖箭问石锁,“张神箭的袖箭,你记得是什么样子吗?”
“好象也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所有使袖箭的人,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子,这就是最普通的袖箭。”
虽然两人都是满腹疑惑,却也找不到答案。买完了米菜,回到岸边码头时,看见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人正在和大凤说话。
那几个人象是走江湖卖艺的,挑着木箱,身上的打扮,都是卖艺的行头,为首一个女人,约有三十多岁,穿一件大红袄,鬓边插了朵红花,笑得满脸花枝灿烂,大凤见段老三和石锁回来了,对他们说:“这个大姐想搭咱们的船。”
段老三皱了皱眉,这条船虽然可以装得下这几个人,但他们去北边是为了侦察,如果与别人同船,必不方便,因此想婉拒,那女人已经看出了段老三的脸色,赶紧陪笑说:“大兄弟,我也知道您为难,但眼下我们也有急事,江湖上混碗饭吃不容易,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如今河里渡船稀少,水运几乎就没有了,我知道您不在乎几个船钱,就只当是同在江湖,为我们两肋插刀一把……”
这女人两片嘴能说会道,一边察颜观色,一边把话说得入情入理,让人不能拒绝,段老三只好说道:“好吧,不过我们有可能承时停船。”
“没问题,没问题。”那女人满口应承,指挥着几个人挑箱子上船,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矮瘦汉子,蔫头耷脑,一直没有说话,背着一个大筐子,那女人称他为“孩他爸”,却是让人有些意外,这两人既是夫妻,看样子对外联络事务,支撑场面,都由女人出面,而男人只象个随从一样缩在一边,让人看了不禁摇头。
上了船,大家聊天,知道这是一个杂耍班,那矮瘦男人姓姬,是班主,红衣女人是他老婆,大凤笑道:“姬太太,真正的班主,只怕是你,不是姬老板。”
“哈哈,”姬太太一笑,“摊上这么个男人,有什么办法,你们看他的样子,八脚也踹不出个屁来,我若不跑前跑后,这个班子还不黄了摊子?”
姬老板蹲在一边,抽着一支烟袋,仍是一言不发。
“喂,等一等。”岸边上,传来一声喊。
此时,船已开动,离岸有十几丈远,几近中流,从岸边再想登船已不可能,谁还在朝船上喊?站在船头的段老三向岸边看去,只见两个中年人站在码头上,一边招手一边喊道:“姬太太,你们怎么走了?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