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翻工具箱的黑脸大个子气哼哼地说道:“别跟他闲磨牙了,抓回去打个皮开肉绽,自然就会招了。”旁边几个凶汉也帮腔道:“没错,抓回去,慢慢跟他算帐。”两三个人一齐上来,扭胳膊抓领子,便将补锅匠抓在手里。
段老三向石锁和大凤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都明白,这个机会不可失去,补锅匠如果被弄走,寻找何原的线索便又断了,石锁大喝一声,飞身上前,一把便将黑脸大个子抓住肩膀,摔倒在地上。
几个凶汉吃了一惊,没有料到补锅匠还有帮手,纷纷喝骂着,向石锁围过来,段老三和大凤纵身扑上,一阵拳打脚踢,这三人身手都是一等一,那几个汉子虽然也是身强体壮,怎么是石锁等人对手?矮个子看大凤是个姑娘,想拣软柿子捏,朝奔过来的大凤劈面一拳,谁想到拳刚击出,大凤身形一晃,矮个子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腰胯上吃了一脚,疼得吼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黑脸大个子有把子力气,虽然被摔了个跟头,却抓住石锁的胳膊不放,用力拉扯,想把石锁拽倒,石锁来了牛脾气,干脆和他比起了蛮力,双臂一绞,把黑大汉又从地上又拽了起来,“嘿”了一声,横着便抡起来,脚下使了个跟江鱼娘学的“稳船步”,手上抡着黑大汉象风车一样转了一圈,那黑大汉身高腿长,被石锁抓着臂膀,抡在空中,两腿乱踢,却将自己人给踢倒了两个。石锁一甩胳膊,黑大汉大叫着飞出去摔倒在地,又将自己的同伴砸中,一阵乱叫。
大凤在一旁见石锁拿着黑大个当武器,哈哈大笑,一脚踢出,一个凶汉刚爬起来,便又被踢得坐倒在地,大凤伸手将补锅匠拉起来,补锅匠眼看要被抓走,正吓得面如土色,见这三个看热闹的两男一女在转眼之间,把这群恶汉打得滚了一地,不禁目瞪口呆,段老三怕惹来麻烦,说道:“咱们走吧。”
石锁帮着补锅匠收拾了工具箱子等什物,那几个大汉此时都被打倒,哼哼叽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跑散,有人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石锁走到那个矮个子面前,矮个子正捂着屁股半躺在地上,见石锁过来,以为又要挨打,吓得真往后缩,石锁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没……人派。”矮个子刚说完,见石锁提起了拳头,吓得赶紧又说:“是米大爷让我们来的,镇子里的米大爷。”
“快走吧,”补锅匠有些害怕,“原来他们是米大爷的人,我听说过,米大爷在这里谁也惹不起。”
几个人跟着补锅匠,快步走向镇外,补锅匠不住声地感谢,段老三边走边说:“老哥,你把昨天晚上的情形,给我讲一遍。”
“好,说起来也倒霉,昨天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快傍黑了,在江边的小路上,因为风凉,要闹肚子,就把补锅的工具箱子放在路边小树林里,然后躲到一棵大树后边,去拉尿,本来天都快黑了,琢磨着也没人到这个荒凉的树林里来,谁知道,偏偏来人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二十多个,把我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些人都是气势汹汹,对了,今天打我的这些人,就是他们……”
段老三插嘴道:“你说说遇见那些‘军爷’押着犯人的情形。”
“好好,我给忘了,”补锅匠点点头,“我遇到那些军爷,还是在闹肚子以前,他们是从码头上下来的,都背着长枪,有二三十个,中间还有几个穿便衣的,其中一个人,双臂被绑了,象是一个囚犯。”
石锁着急地问道:“那个囚犯,什么模样?”
补锅匠回忆了一下,“嗯……穿着个破棉袍,好象挺破,灰色的,头上扣了个破毡帽,压到眉毛上,个子嘛,也就和我差不多,看样子有四十多岁,至于模样,那时候,太阳也快落山了,我往那边看,冲着太阳,实在是看不清楚。再说,我遇到一队大兵,哪里敢仔细看啊,赶紧背着箱子躲开了。”
石锁几个人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补锅匠说的这个囚犯,穿着打扮,年龄个头,正是何原啊。大家一路苦苦寻找,终于遇听到线索了。大凤激动得抓住补锅匠的胳膊,“大哥,你再想想,他们把他押到哪里去了?”
“那我怎么知道?”
段老三问:“你听到他们说什么话没有?那几个穿便衣的,都是什么样子?”
“说什么话,确实听不见,我也不敢去听。那几个穿便衣的嘛,穿得都挺阔气,象是有钱人。有一个矮老头,拄着根拐杖,走起来四平八稳的。”
“矮老头?是不是秃顶?”石锁忽然想起了于先生,插嘴问道。
“他戴着帽子,看不到是不是秃顶。”补锅匠说:“他们奔向城里的方向,我怕他们注意到我,赶紧低下头,走过来了。”
石锁一拍大腿,“我说呢,咱们一直找不到踪影,原来是走快了,走到他们前面了。”他对补锅匠说:“老兄,你接着说,刚才说到……拉尿了。”
“嘿嘿,好,那些家伙,今天刚知道,原来是米老爷的手下,他们走到树林里,看见了我那个工具箱子,并没看见我,因为我正在大树后面藏着呢,那些人可能是觉得有些奇怪,对着箱子指指点点,我看见他们都是凶巴巴的样子,心里害怕,也不敢喊叫,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一个瞎子。”
“那个瞎子,是真瞎还是假瞎?”段老三问。
“真瞎假瞎?”补锅匠一愣,“瞎子也有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