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孔黝黑的洋人,走上台来,便是开始表演两人对练其中的一个,他依然先合掌行礼,然后左拳在前,右拳在后,围着年轻人不住轻轻跳动。
两人互相试探了一会,年轻人纵身跃起,一腿冲洋人踢出,洋人侧身躲避,年轻人身子一旋,紧接着便踢出第二腿,一腿跟着一腿,招式紧凑,如暴风雨一般,台下一片欢呼,石锁也赶紧擂鼓,台上的洋人步步后退。
然而石锁却越来越担心,年轻人看似步步紧逼,但洋人并未慌乱,年轻人踢出的腿,大部分都被他躲过,少部分以臂格开,脚下轻轻跳动,退到台上的粗绳边时,便转身换个方向,看样子,临敌经验颇为丰富,石锁心里暗叫:“糟糕,等洋人反击之时,这年轻人只怕难以抵挡。”
果然,洋人不久便熟悉了年轻人的路数,挥拳连击,石锁重重敲了几下鼓,想提醒年轻人注意,但他也知道大概管不了用,果然,洋人一膝一肘,年轻人都未躲开,一下被击倒在台上。
观众群里一片叹息声,易山摇摇头,“不行啊,这谭腿不行啊。”
“非也,”白胡子老头反驳道:“谭腿是很厉害的,但每个人能练到什么程度,却得看人的体质与悟性,这小伙子造诣尚浅,但是他敢于上去挑战,我看很不错。”
“对,”石锁忍不住插嘴道:“肯上台,就是好样的。”
易山对老头的话仍然不同意,说:“小伙子造诣浅,可是,人家那个外国人,年纪也不大啊。”
旁边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歪头对易山说:“功夫之道,中外有别,咱们中国的武功,讲究内外兼修,以强身健体为本,攻防技击为用,勤练武功的人,往往身体康健,益寿延年,而外国人不同,他们只看中一点,就是打击,除了打,就是打,因此练来练去,常常是浑身是伤,害人害己,象练这种暹罗拳的人,据说很少有高寿的。”
“练武,可不就得打吗,不能打,练那干吗?”易山挺着脖子辩驳。那中年人见他不可理喻,摇摇头,不再理睬他。
石锁听中年人讲得在理,心下佩服,扭头一看,却有些面熟,脑子里转了一圈,想了起来,这人原来是那天晚上在烽火台下遇到过的许先生。
台下响起一阵喧哗声,有人乱嚷着:“李师傅来了,李师傅来了。”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壮汉,正朝台上走去。这人穿一身箭袖劲装,显然是个练家子。肩宽背厚,脚步稳重,还未走到台上,观众里边就响起一阵掌声。
石锁问白胡子老头,“这位是谁啊?”
老头手捻胡子,得意地说:“这是汉阳武馆的教头,有名的李大力李师傅,据说有千斤之力,威名素著。”
李大力上了擂台,迎战他的,还是刚才那个洋人武士,两人面对面,摆好架势,李大力深吸了一口气,“嘿”了一声,运足了气,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洋人试探性地向前击出两拳,打在李大力的身上,李大力浑若不觉,将拳攥起,瞪着洋人,那洋人两拳象是打在了硬邦邦的大树上,也是吃了一惊。
洋人两脚一跳,跃到李大力的身侧,飞腿踹去,他已经看出李大力天生神力,以硬对硬不是善策,便以灵活身法应对,然而李大力身体并不笨,将腰一扭,呼呼两拳打出,其势威猛无比,石锁忍不住喊了声:“好,”手中的鼓槌一阵猛擂。
洋人左右闪避,躲开攻击,同时两拳一个连珠炮,却不想李大力并没象旁人那样努力躲避或防守,而是拼着吃了洋人两拳,同时一伸手抓着洋人的胳膊,使了一个大背跨,将洋人抡过肩头,摔在地上。
“好,”台下一片喝彩声。
洋人认输下台,李大力得意洋洋地冲台下拱手。易山见李大力获胜,也夸奖起来,“这位李师傅嘛,倒是确实有两下子,功夫真高。”
白胡子老头说:“李师傅体魄强壮,力大无穷,但他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别人学是学不来的。再说,以蛮力破巧,并不是上策。”
这时,那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洋人走上了台子。他和李大力往一块一站,两人都是身体结实,骨胳粗壮,肌肉饱满,就象一对孪生兄弟。石锁心道:“如果这个高大洋人力量和李大力相仿,那李大力可占不了便宜,一动上手,只怕难以抵挡。”
台上的李大力也看出了对方身高体壮,并不亚于自己,不敢大意,伸拳试探了两个回合,洋人挥拳进攻,他便不敢象刚才那样硬接,而是向旁闪避,这一下,自身的优势,便消于无形。两人拳来脚往,斗在一起。
石锁本就体壮力大,对这样重量级的大战,兴趣尤浓,看得出神,鼓也忘了敲,台下的观从,也不住加油叫好,台上的两个大力士,每出一拳一脚,都虎虎生风,势大力沉,拳及皮肉,“噼叭”之声不绝耳。
李大力下盘稳固,抗击打能力超强,虽然挨了几拳,但异常勇悍,挥拳对攻。但洋人脚步灵活,前后左右不停移动,这是他们自小练就的,暹罗拳不讲究站桩,对仗之时,身形随时变化,而且没有特点,随机应变,与中华拳术,理念不同,李大力攻出的拳,速度并不快,洋人躲闪起来,得心应手。
“糟糕,”石锁心里暗叫,他有些替李大力着急,操起手中的鼓槌,一阵猛敲。
李大力攻了几拳,大部分都落了空,而对方攻来的拳脚,自己躲闪起来却甚为困难,心下焦躁,他不善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