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祺说得是。”王子献接过话,“何郎君便不必再提‘羞愧’二字了。只当咱们两家有缘,你我是友人,而你不过是受我所托,将妹妹送来长安与我团聚罢了。”此事就此掩过去,对谁都好。
何城正色颔首:“王郎君尽管放心。我家中那些人虽远在荆州,但也都是守口如瓶之人,绝不会传甚么谣言。跟着我来的也都是我信重的侍婢与仆从,一向沉默寡言,这一路与王娘子相处也极为相得。”
王子献又问了些细节之处,何城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也曾经询问过当时跟随父亲的奴仆侍婢,得知了一些稍显奇怪之事:“在驿道上行走时,有几批长安口音的部曲来回。有的入了山岭,几日之间就见了好几次,还停下来问过他们是否见到一位十六七岁少年郎的行踪;有的则一路快马去了荆州,后来奴仆们又在荆州街头遇见了他们,发现他们乘船顺流而下了……”
李徽与王子献对视了一眼:想不到,消息灵通的杨家曾经想将王子凌救出来?看来,王家的事到底引起了杨谦的关注,绝不可大意。小杨氏与王子凌所在之地,也须得更加隐秘方可。至于另外的人,去了荆州,又顺流而下——身在荆州的宗室便是嗣楚王李厥一家,而顺流而下便是岳州、沔州、鄂州——江夏郡王所在的,正是鄂州。
及至深夜,王子献方将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完了,笑得格外温和:“夜色已深,何郎君早些歇息罢。明日我会带着洛娘回家,过几天邀何郎君去家中做客,算是向你致谢。”既然是未婚的郎君与娘子,便不宜再多见面了。作为兄长,该说的自然须得说明白。
闻言,何城不由得露出几分怅然之意。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收了那些不该显露的神色,赧然道:“致谢……便大可不必了。王郎君实在太过客气了。”
王子献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眯了眯眼。宋先生瞥了瞥这个,看了看那个,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
李徽微微一笑,他自是知道这师徒两个正在谋算着甚么——虽然结果不尽相同,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了。让他们彼此给对方一个惊喜,也挺有趣的,不是么?
翌日清晨,王子献便亲自将两个妹妹送回了王家。离开藤园之前,王洛娘主动提出与何城道别。王子献倒也并未阻拦,任二人严谨地遵循礼节行礼告辞。王湘娘立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
他们刚离开,李徽便去了大理寺忙公务,而宋先生则兴冲冲地领着何城直奔慈恩寺而去。顺便,他还让部曲广发帖子,邀请一群老友在慈恩寺相聚。老先生们相聚,无非是对弈、吟诗作赋,另外炫耀弟子罢了——
自从他家子献成为状头之后,他忙着躲那些榜下捉婿的人,还不曾隔三差五好生炫耀过呢!!如今弟子关试又夺头筹,得了想要的职缺,岂能不好生分享分享自己的喜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