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边,西凉联军大营。
帅帐之中,年过四旬的马腾,却依然精神抖擞,气势昂扬,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一身青乌铠,据传是传自他的先祖,东汉开国大将,伏波将军马援,虽因年代久远,色泽暗淡,有些地方更是已经生锈了,但马腾仍然视若珍宝,哪怕睡觉也舍不得脱下。
背着手站在沙盘前端详了许久,马腾紧蹙着的双眉也没有舒缓下来的迹象,长安城实在是太高了太大了,幽并军闭门不出,而他们西凉铁骑最不擅长的又偏偏是攻坚战。所以,虽然围城已有月余,但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寿成兄,这样下去不行啊!”
韩遂的年龄没有马腾大,但面相上却要苍老得多,颔下胡须都已经半灰半白了,双眼也是浑浊的,微弓着腰凑到马腾的身边,叹口气道:“沮授这个老狐狸,打定了主意闭门不出,我们的兵力便是再多出一倍,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呀!”
马腾被韩遂说中了心事,不由得怒从中来,重重一拳捶在了沙盘上闷声道:“不要让那个老匹夫裸在我的手里,否则的话,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韩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捻须沉吟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寿成兄,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马腾烦躁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退回西凉去?”
韩遂摇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我兄弟既已选择了与韩俊为敌,那便等于是赌上了我们的身家性命,是万万不能回头的!”
马腾咬着牙问道:“进又不能,退又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韩遂打量着沙盘上的一山一水,慢悠悠地踱了两圈,抿抿嘴道:“寿成兄以为,韩俊会不会弃长安于不顾?”
马腾嗤笑道:“怎么可能?今日之关中,已经再不复往日之凋敝。仅此一地,便足可养兵百万,更兼关中易守难攻,又是我大汉龙兴之地,若我是韩贼,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的!”
“然也!”
韩遂点点头道:“据我所知,关中精锐,大多都被韩俊带去了汉中,长安城内所剩下的,虽不全是老弱病残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断定,韩俊一定会派出援军前来的。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马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可是,我军的粮草供给……”
“这个,寿成兄无须担心!”
韩遂自信满满地道:“天下看不惯韩俊的,可不只有你我二人。曹操,袁绍,刘备甚至孙策,对其都怨恨颇深。所以,只要我们将幽并军的主力拖在关中,再修书去其他各路诸侯处言明利害,结成同盟,齐心讨韩。如此,四处火起之时,韩俊必然焦头烂额,手足无措,再想破之就不难了!”
马腾哈哈大笑,举起大拇指赞叹道:“高招!文约果真不愧为西凉第一智者。我有贤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父亲,我以为,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我西凉铁骑,天下无敌,为何要和他人共分一杯羹?”
霜临渭桥船载月,雪满通关马嘶辕。玉魂松骨锦马超,银枪白袍出天山。
狮盔兽带的马超,年约二十岁出头,身长八尺有余,目似朗星,英武过人,直直地站在马腾身前,高昂着头朗声道:“若用激将之法,或可起到奇效也说不定!”
“激将法?”
韩遂忍不住笑出声摇着头道:“若沮授不在长安城中,激将法或许有用。但有那个老狐狸在,便是你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上无数遍,他也会无动于衷!”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马超目光炯炯地瞪着韩遂,沉声问道:“叔父莫不是怕我攻破了长安,抢了你的功劳不成?”
马超的诛心之言,顿时让韩遂无言以对。他是个聪明人,所以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虽然马超嘴里面喊着“叔父”,但韩遂一点都不怀疑,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自己恐怕就很难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马腾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不能破城,以后就给我消停一点,明白吗?”
马超重重的一抱拳,兴奋道:“父亲放心,儿子记住了!”
长安城西北西城门,西汉时称雍门,王莽篡汉后改为章义门,刘秀重修长安城后,命名为西城门。
西城门内,是长安的东西两市;西城门外,则是直通雍凉的大路。因此,西城门也就成了西凉兵的首选攻击目标。
数年之前,当时还籍籍无名的徐晃站在西城门上,指挥若定,将李蒙,王方率领的西凉兵一波又一波的猛攻挡了回去,称得上是一战成名。
如今的西城门上,沮授也是一样的淡定从容。哪怕于毒,杜长等原黑山众将炸了锅一般的沸反盈天,他也根本不为所动。
城下,西凉兵的骂声,已经越来越难听了。韩俊的宗族十八代,沮授的男女后人,以及张燕的徒子徒孙,无一幸免,全都成为了西凉兵嘴里的男盗女娼。
可是,沮授却仍旧笑的很淡然,滔天的叫骂声涌入他的耳朵里,就好似清风拂过一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烦恼和困扰。
“公与先生,和他们这些西凉狗杂种拼了吧!”
“是啊,咱们hb汉子,可不是他们嘴里的缩头乌龟啊!”
“咱们幽并军纵横天下,无人可挡,几时受过这样的鸟气!俺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