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正在跟温三春闲聊。
这俩人都是角子街的老街坊,当年,一个是破落小门派的掌门,一个是艳阳楼的老板娘,现在变化却已经相当大了,曲笙的成就自不必说,现在她已有元婴期,温三春也有金丹后期修为,如果没意外的话,她还会是贺沧溟的道侣,就连三重天天君贺一峰也要称她一声婶子。
大战结束之后两人都很放松,温三春揣着一包瓜子,猫在曲笙的掌门殿,有些不满抱怨道:“我们家老贺就是太谨慎了,这一次三重天派的人太少,要不是后面来了太和的人,还真是很危险啊……”
曲笙想了想贺沧溟那张冷酷俊美的脸,被温三春这声“我们家老贺”雷得不轻。
“你可别得寸进尺,贺神君能给我们这么多物资支援,已是很不容易了。”曲笙道。
温三春眯着眼笑得像只吃饱了的猫,她一边举止优雅地剥着瓜子壳,一边道:“男人这种生物,你要是不多多驱使他,他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你听姐姐的,只管奴役他们,才能叫他们更死心塌地,这其中的道理啊……”
“师父!”
掌门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叫,打断了温三春的男人经。
曲笙向外看去,只见鲁延启肩头上扛着一个人,急冲冲地跑进掌门殿。
那人身上不见血,但是曲笙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而且是化神修士下的手,摧毁的是识海。
鲁延启将人放在地上,对曲笙道:“师父,我在山脚下发现了这个人,他自称是楚嵩楚神君之子。”
这人虽然身上没有外伤,但是全身泥泞不堪,脸上尽是尘土。就算鲁延启不说,曲笙也能想象到,这名修士在已经失去了行动力的情况下,整个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行,不知爬了多久,舍弃了一切尊严。
他看向曲笙的方向,双目无焦距,显然是因为识海受到重创,所以五感都渐渐失去。
“我要找曲掌门。”
曲笙蹲了下来,用术法清洁了他的身体,然后道:“我是曲笙。”
那人终于流下泪来。
“秦国……言真门……全部战死,我父亲临死前将我传送至苍梧山下,我名楚叹,父亲乃是魔修楚嵩,曲掌门,你是我父亲故交,我知道你信他人品,我父亲曾说他受不白之冤的时候,第一个愿意相信他的人便是苍梧,他让我来找曲掌门……您可相信,这修真界,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满门无辜被屠绝的惨案,”他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们看到了任家的星铁傀儡,足有上百个化神期傀儡!”
“星铁?”曲笙一惊。
“不是制造济世甲的星铁,而是真正的星铁!他们攻击护山大阵,而且使用的招数都是我言真门的独门术法,掌门及长老们不敌,为保护弟子,牺牲于阵前,整个言真门没有一个能逃出去,他们屠杀弟子,其中有傀儡布下阵盘,我看到无数同门的血从体内流出,惨不忍睹。他们的血顺着那阵盘,缓缓流向山外,义量峰的方向。”
“这批星铁傀儡与之前的义量峰惨案有关!”曲笙立刻切入重点。
楚叹一脸苦楚,他继续道:“曲掌门,现在世人都知苍梧敢言,我冒昧求上来,希望曲掌门能将言真门的事上告修真界,无论背后黑手是谁,我要替我枉死的同门求一个公道,我要替誓死守卫山门的前辈求一个公道,还有我爹,就算通过了太和的问心关,可他这一生仍然背负义量峰血案的阴影,我也要……我要为他……”楚叹哽咽不能语,再也说不下去。
“你别急,此事事关重大,我立刻通知五大山门。”
“曲掌门,这群傀儡修士邪门得紧,他们并非视人命如无物,而是当成‘工具’,我发现他们布下的阵法在收集修士的血液,还有,周围似乎……”
楚叹正说着,掌门殿外突然又传来一声“师父!”
曲笙听出了这是康纣南的声音,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不等她走到门口,康纣南便直接闯进掌门殿,向她跪下道:“弟子有要事禀告,十万火急!”
随后他看到了尚还躺在地上的楚叹。
康纣南双目一睁,细碎的星光铺开,笼罩在掌门殿的小院里,立刻形成一个结界,将温三春、鲁延启、楚叹拦在了结界外。
现在,这个结界中只有曲笙和康纣南。
曲笙看着康纣南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毫不忌讳地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而且他居然不相信掌门殿的结界,而是自己施放结界。
“有什么但说无妨,你先起来。”曲笙道。
康纣南的神色凝重,他摇了摇头,低声道:“罪人之身,不敢起。师父,弟子接下来要说的事也许骇人听闻,却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
“从将你收为徒弟之后,我就在等这么一天,你终于肯跟我说了,”看着一向稳重的大弟子居然跪在地上,用一种哀求的态度对自己说话,曲笙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说吧,之后的事,自有为师来判断。”
康纣南定定地看着她,第一句便是:“我不是人间之人。”
曲笙震惊。
康纣南是机缘灶选定之人,他和常钧语一入门派便与其他人不一样,曲笙知道他们一定有自己独特的身世,比如常钧语乃是任家弟子,身负璇玑血脉,比如康纣南有异于常人的瞳术。
但是康纣南这句“不是人间之人”,依旧让她心中一惊。
“魔界?”
“不,”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