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盛顿、费城、纽约和波士顿的报纸开始宣传“美国军队已经占领马尼拉”的时候,秦朗的雇佣军也展开了它的登陆行动。在四艘巡洋舰和两艘炮舰的掩护下,五十艘小艇和一百六十艘渔船将在四个小时内将一万四千名士兵和一万六千吨各种物资送上马尼拉附近的海岸,每个参与行动的雇佣兵、海军士兵和商船船员都发誓不会忘了这一刻。
是的,没有人会忘了它,因为……
“真见鬼,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使用渔船?”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挤进一艘几乎装载了一个完整的雇佣兵小队的渔船时,威廉.巴茨习惯性的抱怨起来。一方面,他不喜欢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另一方面,船上挥之不去的腥臭气味让他感到极不舒服。但更重要的是,文德嗣、范恩和沃赫斯都在救生艇上——他看见了,就是刚才。
“这一点也不公平。”他咕哝着。
“文德嗣的运气一直很好。”张彪也有些嫉妒了。最开始,当他们在五十一区接受新兵测试时,他以为文德嗣不可能成为雇佣兵,然而从他们离开新兵营的那一刻开始,文德嗣的职务一直比他更高,当然任务收入也比他更高。
他确实嫉妒那个家伙。
不过张彪知道有一件事他比文德嗣做得更好——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如此:他更擅长在公司允许的范围之内为自己牟取灰色收入。在阿比西尼亚,在越南,他一直做得很好,在菲律宾也将如此。
只要一想到他将会得到的实际利益,他就能立即恢复平静,甚至还可以劝导其他雇佣兵保持平静。“忍耐一会儿,威廉。反正我们很快就能上岸了。”
“我更愿意游到岸上去。”巴茨仍不愿意放弃,“公司应该弄到更多的救生艇。”
张彪想了想。“我认为那是一件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否则老板一定能够让你如愿以偿,你知道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事实上,能够找到五十条救生艇已经是一个值得庆幸的结果:秦朗和他的军事顾问们都没有料到竟然没有一艘客轮按照规定携带足够数量的救生艇。绝大多数客轮只有一半,只有一艘客轮达到百分之七十,但有两艘客轮根本没有救生艇。因为这个让人沮丧、但无法改变的现实,他们不得不用渔船凑数,而这是秦朗一直竭力避免的情形。
秦朗不希望他的军队搭乘渔船在菲律宾登陆,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不符合他对登陆作战的、近乎根深蒂固的直观印象。不过现在,既然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么也只能这样了。
而且很多时候,只要放下习惯和偏见、换一种方式看待问题,就会找到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结论……
“你们知道,一艘救生艇的价格是一艘渔船的四倍,但运载能力只有渔船的三分之二。或许下一次我们可以把小艇全部换成渔船……你们的看法是什么?”秦朗将头偏向他的听众,雇佣军的高级指挥官们。但指挥官们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它并不在他们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
指挥官们考虑的是作战行动本身。当然,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杜威的舰队解决了西班牙舰队、让马尼拉的炮台变成了摆设,他找来的菲律宾起义军又把西班牙陆军堵在马尼拉城里,西班牙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雇佣军登上海岸,但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什么也无法阻止。事情很顺利,然而却让人感到乏味。
没有战斗,没有炮火,没有弹雨,部队如此轻易的登上了敌人控制的土地,而且海岸上还有大批菲律宾人热烈欢迎,这一点也不像作战行动,相反更像一次郊游,因此也就意味着谁也无法在行动中得到奖励。
希望得到勋章的绝不只有秦朗。
但除了荣誉和奖励,还有人面临着另外的问题——卡斯帕.范.迪恩指挥官正在为他组织部队进行的抢滩登陆训练感到后悔和难堪。只有他的部队进行了这种训练,不但消耗了大量弹药,还借用了海军的巡洋舰。那个时候,指挥官把它看成他比其他人更有远见的证明,但是现在,他的举动更像一个笑话。
“我不应该安排那些训练。幸运的是,我没有向其他指挥官吹嘘。”范.迪恩有些侥幸的低声咕哝着。不过,来自下级指挥官和雇佣兵的讥讽和嘲笑显然是无法避免的问题,各种各样的段子很快就要四处蔓延了……
“你在担心什么,上校。”
秦朗突然向他提问,让范.迪恩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过了差不多有一分钟,他才回答:“我只是觉得,我安排的抢滩登陆训练显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那不是你的错,指挥官。”秦朗耸了耸肩,安慰到:“你只是没能预料到我们的敌人竟然会如此脆弱、以及我们的正义行动能够得到菲律宾人民的支持。”
“是的,老板。但是……”
“你担心你的士兵会因为你的训练没能发挥作用而嘲笑你?”秦朗笑起来。他知道范.迪恩担心什么,指挥官的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没有达到其他人无法听见的程度。“上校,你应该提醒你的士兵记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巴顿说过这句话,但现在是他在说——“还有‘一品脱汗水可以挽救一加仑鲜血’。”
“我会把你的忠告转达给每一个人,老板……”
一个称谓上的小错误。当秦朗注意到,他立刻将它纠正了:“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