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个。”奥康纳把一份报纸丢到秦朗面前。不过,在秦朗拿起它前,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威廉二世皇帝公开表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海军中校是俄罗斯帝国的民族英雄,如果他是尼古拉二世,他将授予高尔察克最高等级的勋章,甚至可以为他创立一种勋章……你在听吗,秦?”
“当然,肖恩,我在听。”秦朗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给了奥康纳一个微笑。
“我表示怀疑。”
“是吗?好吧,我没有听到你的话。”秦朗耸了耸肩。“你想说什么?”
奥康纳伸出手,用食指在报纸上敲了两下。
秦朗把目光向下移动到报纸上面,但是只看了标题,然后立即回到原来的位置。“无论那位德意志皇帝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他说,“而且,这一段时间,我们每天都能看到相似的陈词滥调,不是吗?”
他的意思是,没有必要为此大惊小怪,而且他已经对有关高尔察克的新闻感到厌倦了。
关于他的新闻太多了。圣彼得堡开动它的全部宣传机器,还有巴黎的,不分昼夜的——这么说有一点夸张,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点——鼓吹高尔察克的光辉事迹,将他描述成无畏的孤胆英雄、机智的海上斗士、俄罗斯帝国海军的首屈一指的战术专家。他取得的成绩是无与伦比的,过去没有人取得,将来也不会有人取得……等等等等。
总之,俄国人和他们的法国盟友用了他们可以想到的每一个词语赞美高尔察克,就好像牧师赞美上帝。
在如此强大的宣传攻势面前,美国、英国、德国,当然还有其他的欧洲国家的新闻媒体当然不会闲着,海军的军官们也纷纷向记者陈述或者亲自撰写文章发表自己的观点,有些是称赞、有些是怀疑、有些是羡慕、有些是讽刺,各种言论一股脑的冒了出来,还掺杂着他们对于海军建设和海战战术的预测和建议——“鱼雷制胜论”和“战列舰无用论”,秦朗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两种言论,支持者很多,反对者也很多,当然争吵一样很多。
高尔察克就像那只中美洲的蝴蝶,轻轻扇动它的翅膀,就在半个地球引发了一场风暴。
许多人喜欢这场突然到来的风暴:报社的老板们很高兴,因为报纸的销量出现了大幅度增长;俄国政府和法国债券商人同样很高兴,因为巴黎债券市场的俄国战争债券的销量也在不断上升。
而且风暴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人们彻底厌倦为止。
“就像我,听到或者看到那位海军中校的名字,就会自动过滤后面的东西。”秦朗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到,然后摇了摇头。“幸好,激情总是一时的。”
“而且俄国人的好运就要结束了。”奥康纳笑了。
“的确如此,”秦朗点了点头,“俄国人的好运要结束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什么时候。他在心里补充到。
秦朗很清楚,他无法预测这场战争的具体变化。关岛海战的结果和高尔察克的成绩都是他知道的历史里没有的,斯特潘.马卡洛夫也没有阵亡。这些是意料当中的变化,蝴蝶效应造成的结果,然而他并不知道下一个变化会是什么,也不想预测。
上一次他就预测错了——他对奥康纳说,海上的战斗会暂时趋于平淡,可以把目光转向陆地,看看地面上的好戏,结果情形正好与预测相反,陆地战场什么也没有发生,海上倒是演出了一系列好戏。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虽然他给意外留出了余地,也没有人怀疑他的预测能力,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心理作用,或许是一种强迫症。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总是可以猜对结果,无论多晒次提醒自己,他还是会变得骄傲,偏执,坚信自己肯定正确——很轻微,只有一点,不过还是可以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现在,他对预测结果有一点抵触情绪。再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猜到准确结果。
可能的情况有很多。也许俄国人会再次击沉联合舰队的军舰,也许马卡洛夫还是碰上了水雷,也许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分舰队会被上村彦之丞抓住,也许日本陆军会在旅顺遇到沉重打击……
秦朗的猜测突然停止了,然后变成认真的分析和推断。
本能的反应,或者说,老毛病又犯了。
知道原因是什么,也知道怎么解决它,但秦朗还是继续思考着那个问题。
日本陆军有可能在旅顺遭到沉重打击么?乃木希典已经死了,而且联合舰队的失败显然刺激了东京的神经,强迫它投入加倍的兵力进攻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基地——野津道贯大将的日本陆军第三军已经登陆大连,就在三天之前,接着,昨天,奥保巩大将的第二军主力部队也被调了回来——两个军,再加上第一舰队的六艘战列舰,日本人拥有绝对优势,或许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俄国人会不会立即投降,而不是别的问题。
至少是在理论上,这一次,运气帮不了俄国人的忙。
“噢,见鬼!”秦朗叹息到。
“怎么?”
秦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旅顺要塞的俄国军队可以坚持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奥康纳回答,很干脆,完全没有进行考虑。他的眼神告诉秦朗,他已把解答问题的希望留给他了。
秦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指挥旅顺要塞的阿纳托利.斯特塞尔中将是一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