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让同盟会承担责任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件好事:王振可以继续盗卖军队的库存武器和弹药,调查案件的官僚可以提交一份上面满意的报告,最后,孙医生收获了他想要的名声。现在他是中国最有名的革命家,领导的同盟会消灭了数以百计的政府官员,除了极少数人,那些企图推翻满洲人统治的革命者都将他视为领袖和偶像,一些人打算投奔他,一些人打算学习他,并且所有人都相信,一旦革命成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成为国家领导人。
如果新的国家领导人是用选票而不是步枪选出来的。
显然,这是孙医生希望看到的局面,因此没有揭穿那些谎言,反而积极配合——张彪的意思是,最开始,王振还需要伪造证据,让人们相信是同盟会制造了那些案件,后来,不用他做任何事,同盟会的成员就会主动站出来承认那是他们做的。
这些人可能就等着摘桃子了。
张彪一边回想着他知道的那些秘密,一边对他的朋友们做了总结性的发言:“所以,你们看,既然有人为他背了黑锅,而且一点也不打算揭穿他,王振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所以,我听说的同盟会制造的那些袭击,其实是王振或者他的同伙做的,只是栽赃给了同盟会?”文德嗣用了摇晃了几下脑袋,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赶出自己的大脑,“现在就连我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组织的人居然接受了,这毫无道理!”巴茨赞同的说,接着更进一步表明了他的看法:“难道同盟会的人全都是傻瓜?死了那么多政府官员,那位皇帝陛下迟早会发动反击,我没有看出承认那些案件是自己做的能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虽然认为他的评价非常正确,但是张彪仍然装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也许他们只是太想出名,以至于忽略了隐藏的危险。”
“也许你是对的。”文德嗣又想起一些他在北京听到的消息,“据说皇帝准备照会各国使节,请他们通报自己的国家,希望它们协助中国打击恐怖主义活动,将同盟会的成员驱逐出境。”
“请”,还有“希望”,没有一点威慑力,没有几个人会听从他。巴茨忍不住嘲讽到——他总是喜欢嘲讽,“我猜那位皇帝的要求不可能得到满足。”
“那只是表明他的态度。”文德嗣对他的评价不以为然,“只要那位皇帝不是太笨,或者太没见识,他就不会采用更强硬的措辞。但他肯定会在他能够管到的地方打击同盟会……”
他突然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张彪。“难道你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什么?”张彪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巴茨、范恩和上官云顿都已经想到了。“就是刚才,你说或许会有一个大新闻。”他们一同将目光投向张彪,“你的意思是,那位皇帝陛下即将对同盟会采取行动?”
“不。”张彪直截了当的否认了他们的推测,“我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
“那么,大新闻是什么?”他们想知道。
张彪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你们应该去问要求提高警戒等级,取消军官和士兵休假的那个人。”
但是,不管那个人是谁,显然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向他提问。只有此刻正在北京的、而且级别足够高的那些人能够做到这件事情,比如一位指挥了一个新式步兵师的、得到皇帝重视的年轻将军——名字可能是蓝天蔚,也可能是吴禄贞。
或者张绍曾。
就在文德嗣和他的朋友们在遥远的广州湾租借地讨论“大新闻”会是什么的时候,同一时刻,在北京,张绍曾正在一位与他同样年轻的将军的办公室里向他提出质疑。
“为什么突然提高部队的警戒等级,取消军官和士兵的休假,而且请求皇上将我的整个师紧急召集到北京?”他的声调不高,但是很严厉,如果还有一个人在场,他的这种语气足够让他感到震惊。
因为遭到他质疑的对象不是普通人,而是最年轻的辅政大臣,近卫军的最高指挥官,一位皇族成员,良弼。
张绍曾不能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讲话。
但是良弼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脸色很平静,语气也是。“我得到可靠的情报,同盟会策划了一次新的袭击,目标是皇上或者某位辅政大臣。”
“同盟会?”张绍增开始头痛了,作为同样致力于推翻满清政府的革命者,他既不愿意看到同盟会遭受损失,又不赞同它的那些异想天开的袭击行动,这种左右为难的困境让他很不舒服,以至于语气变得更加糟糕了。“那些人能够做成什么大事?我们都知道那些成功的暗杀行动其实……”
“请注意你的言辞,将军。”良弼打断他,似乎不愿意听到他提起那些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真相,“皇上相信同盟会是我大清的严重威胁,所以,我们就应当重视这些叛逆。”
张绍曾对他的态度丝毫不感到意外。虽然同盟会十分愚蠢的主动为王振背了黑锅,他的行为仍然没有做到天衣无缝,良弼很早就知道真相,但是从未向皇帝揭露它,反而多次掩盖它,甚至利用自己的身份阻止其他人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