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王定光向留八字胡的人点头致谢。
“客气了。”留八字胡的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老兄怎么称呼?”王定光向他套近乎。
“敝姓任,名昌祚。”留八字胡的人淡然答道。
“原来是任老兄。”他的回答令王定光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这个叫任昌祚的人,大约三十来岁,脸颊削瘦,八字胡很久没有修理过,遮住了嘴唇,脸上虽然有许多污垢,但仍旧隐约透出略显病态的白皙肤色。他虽然身陷囹圄,穿着褚红色的统一囚服,但神情气质与其他的囚犯决然不同。
王定光听见他腹中传来一阵雷鸣,原来气质依旧不是饥饿的对手。
任昌祚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牢头的前边,深深鞠了一躬,拱着手恭敬地说:“刘牢头,我喝瓢水压压饥。”
那个被称作刘牢头的人坐在一堆人中,正与他们低声商议着什么事情,并不答他的话,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任昌祚这才走到靠门的墙壁下,从一个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完后,他紧了紧腰带,又原路返回,坐在了原处。
他坐下的时候,王定光分明听见水在他空旷的胃部逛荡的声音。
王定光在小明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从他怀里掰下一块千层饼,悄悄地递给任昌祚,低声说:“给,这个才能压饥!”
任昌祚手里拿着千层饼,呆呆地楞了一下。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旁边一个黑影猛地扑上来,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千层饼。
卧槽!当着哥的面儿公然抢劫!监狱果然黑暗,囚犯之间遵循的都是丛林法则,充满血腥暴力!好吧!作为一个强者,身处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哥不介意展示暴力的一面!这可是你逼哥出手的!
王定光大怒,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将千层饼夺下来,丢给任昌祚,然后双手揪住那人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滚开!”开声发气,双臂一校力,将那人扔到了墙壁上。
那人“咕咚”砸在墙壁上,“哎呦哎呦”叫唤了两声,爬起来跑到另一个角落做自我心灵修复去了。
一屋子的囚犯都被震住了,连刘牢头那帮人也停止了窃窃私语。囚犯们的目光中有惊愕、有惊恐、有愤怒、有愤懑、有憎恨、有怨怼、有漠然、有木然、有狐疑、有怀疑……
哼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苦逼们记好了!哥可是杀人放火造皇帝反的榆园军好汉!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王定光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又坐在了墙根儿下。
任昌祚这才反应过来,几口就把千层饼吞进了肚子里,然后盯着王定光不停的打量。
这时,刘牢头那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从他们当中站出来一个人,豁着半拉鼻子,相貌十分丑陋。他走到南墙窗下尿桶旁,解开腰带,“哗啦哗啦”地尿了起来。跛子被锁在尿桶旁边,躲也躲不得,避也避不开,被溅了一身。
“这位大哥!您能转过去一点吗?都溅到俺身上了!”跛子忍气吞声的说。
“你说转过去就转过去了?”豁鼻子手一抖,一股尿液正浇在跛子的头上。
跛子没提放,冷不丁被他尿了满头满脸:“哎,哎,你尿歪了哇!”
“入你娘的!劳资这杆枪就是歪着长的!”豁鼻子转过身来对着跛子没头没脑地浇淋起来。
“你怎么对着俺尿起来了?”跛子气得跺着脚骂:“你他娘的快转过去!”
豁鼻子根本不睬他,尿完之后,系好了腰带,朝着刘牢头那边招了招手:“哥几个过来两个人,这小子敢骂俺娘!”
刘牢头身边“腾腾”站出两个人来,走到跛子跟前,不由分说,一阵乱踹。跛子被锁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照单全收。这两个人打完之后,又将跛子的腰带解下来,将尿桶用腰带系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二人又对着尿桶方便了一回,这才嘻嘻哈哈往回走,坐在了刘牢头的身边。
王定光见他们这样作践人,心里有些不忿,刚要站起来就被任昌祚拽住了衣服的下摆:“你要想清楚!”他低声对王定光说:“你要对付的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群人,而是整个行业。这个行业勾连着衙门里许多利害相关的人,从囚犯、牢头、狱卒、禁卒、衙役,到司狱、书吏、通判、同知,乃至知府!你觉得身为一个在押案犯的你,可以凭一己之力抗衡这许多强势的人物吗?”
啊噗!王定光吐出一口狗血!
这货的话令人有耳目一黑的感觉啊!
这可不是一个身处底层的普通囚犯能够说出来的!只有熟悉业务流程,站在行业顶端的成功人士根据亲身体验,才能够凝练出如此睿智的话语!
“呃……”王定光有些迟疑。
“这些囚犯是受了牢头的指使,而牢头正是狱卒的爪牙!他们沆瀣一气!共同榨取钱财!牢头一般都是年久罪囚,欲为牢头,照例要出一份顶首钱给狱卒。所以,他们一旦成为牢头,必然会肆横作恶,搜刮钱财,而狱卒则正好居中交易,谋取好处!他们都是衙门的敛钱工具!你做好对抗整个行业的准备了吗?”任昌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小同学!”
啊噗!王定光又吐出一口狗血!
这是aeyoueady吗?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好不!
“呃……这个……”王定光又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