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王定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样式粗犷,床上的被褥等物都是农家织就的土布,摸起来比较粗糙,但还算整洁。屋内陈设较为简单,都是些原木打成的家具,倒显得别具一番古朴脱俗的韵味。
王定光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肌肉运动扯痛了伤口,低头一看,伤口已被干净的白布重新包扎起来。
是谁救了哥?
王定光挠了挠头皮。
多半是榆园军了。要是等会有人盘问哥的身份,哥该怎样回答呢?据实回答?说哥是穿越众?比他们小300多岁?肯定没人会相信!那哥该怎样回答呢……
王定光陷入沉思。
哥需要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做一番技术性构思,对于所有有关身世来历的盘问,都要做技巧性回答。
正当王定光投入创作性脑力劳动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口中“嘶嘶嘶”不停地吸气,两只手来回倒换着端碗,一抬头,看见王定光坐在床边出神,高兴地说:“唉呀,你醒啦!”他热粥放在桌上,一边向屋外跑,一边兴冲冲地喊:“叔叔,叔叔,他醒啦!”
很快,两个中年人跟着那个少年走进屋来。一个长着国字脸,一脸正气;另一个长着刀削脸,满面阴鸷。
刀削脸中年人拿着那本度牒,细眯着双眼,冷冷地瞧着他:“这是恁咧(你的)度牒?”他的口音豫省方言极重,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好在王定光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北方的方言大致都能听懂,倒还不存在交流障碍。他稍微一愣神,立刻想起和尚包裹里的那份度牒,摇摇头说:“不是我的。那是印空法师的度牒。”
“那咋会在恁咧(你的)手里?”刀削脸中年人拧着眉毛质疑道。
王定光刚才已经想好了答词,此刻神色坦然的说:“我在树林里迷了路,正好看见印空法师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他让我给故人捎个口信……”说到这里,王定光故意停了下来。
“印空法师让你什么口信?”国字脸中年人问道。这人倒是说的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官话,不过少了儿化音,听起来很像后世的普通话。(清代以前儿化音有一定的规则,不是什么都可以加儿化音,但是清朝之后,由于满族人历经二百余年的改造,儿化音终于演化成泛滥成灾的语言发音习惯。)
王定光十分礼貌地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呢?请问几位怎么称呼?是哪位救了我?我得当面致谢!”
国字脸中年人回答说:“我叫王精诚,他叫候国财,我们都是榆园军中的人。至于救你的人……”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那个少年:“是我侄子发现了你,然后赵静虎等人把你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王定光仔细看了看那个少年:“谢谢你!”
这个少年瘦高挑的身材,略微显得有些单薄,白皙的面庞镶嵌着两颗宝石般灵动的眼睛,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长得一表人才。
少年腼腆地一笑:“我只是发现了你而已,是赵大哥他们把你背回来的!”
“中啦!中啦!这些俺(没有)兴趣知道!”那个长着刀削脸的候国财一脸不耐烦地说:“印空法师让你带了啥口信?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临死前,让我给你们报个信,蹈东法师被绿营兵抓去了。让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王定光如实说道。
“什么?(啥?)蹈东法师被绿营兵抓去了!”王精诚和候国财大吃一惊,齐齐惊呼。
王精诚急急问道:“什么时候被抓的?关在哪里?”
王定光一摊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遇见印空法师的时候,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说了这两句话就断了气。”
候国财两只三角眼斜盯着他,满脸地不信任:“他就只说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王定光心里十分不爽!
尼玛的候国财!长相不讨喜,哥就不怪你了!口气还这么冲!好像哥欠你二百五十文钱,八百年都没还似得!哥说的话,你爱信不信!
王精诚见王定光一脸的不悦,解释说:“候头领是河南人,豫省人说话的口气,历来都有些生硬。小兄弟莫怪!他的意思是说——”他指着候国财,一边引导王定光回忆:“印空法师还有没有其他的遗言?或者书信?甚至是暗示?”他加重语气,严肃地说:“蹈东法师对我们榆园军来说,非常重要!请你再仔细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不要漏掉一丝线索!”
王定光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边双眼向上斜翻,努力回忆:“暗示?没有什么暗示啊!他连说话都费劲,哪里还能给我做暗示!书信?我在他包裹里面除了一份度牒,别的没发现什么纸片了!不过他的身上我没有仔细搜过。至于遗言嘛……”他努力回想:“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最后还有一句话没说完,只有三个字,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哪三个字?”王精诚与候国财异口同声地问。
王定光极力模仿当时印空法师的口气和语调:“有……类……咯……”
“有……类……咯……”王精诚与候国财面面相觑,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没错!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王定光极其肯定地说。
王精诚沉吟了一下,对候国财说:“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