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光见候国财昏死了过去,没有了威胁,也松了一口气。他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检查自己的伤口。
方以智领着一群巡逻的榆园军士卒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胸口洇着一团血渍,袍子上沾了许多泥土,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许多汗珠,随着脚步的震动,滴滴答答地往下挂。
王定光有气无力地喊:“方先生,我在这里!”
方以智等人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王定光虽然命明知道方以智安全无事,但见到他胸前的血迹,还是有些担心地问:“方先生你没事吧?你胸前的血渍是你的血吗?”
“哦,我没事!我身上的血全是那个斗鸡眼的血!他追上我,想要掐死我!幸好我在危机关头打响了手铳,要不然还真是凶多吉少!”方以智后怕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紫手印,又感叹地说:“这个钢轮发火的自生火铳真是太便利了!这次要不是有这个宝贝,我早就一命呜呼了!我还需要再仔细研究研究,一定要完善它的打火机构!”
他摩挲了一下手铳,看到昏死在地上的候国财断了一手一足,鲜血混着泥土,沾满了全身,右手和左腿仍然汩汩流着鲜血。
方以智上前踢了两脚,见他毫无反应,厌憎地说:“没想到他就是内奸!”他对旁边几个榆园军士卒说:“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别让他死了!大头领还没有审问过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呢!”
旁边的几个榆园军士卒依命行事,用布带紧紧扎住候国财的手腕和小腿,阻止鲜血继续大量外流,又用麻绳将他的手足都捆在了担架上。
方以智见王定光满身的鲜血,便随口问道:“你身上的这些血迹,应该也不是你的吧?”他刚才看见捕兽夹夹掉了候国财的左脚,右手四根手指又被砍了下来,便想当然地以为王定光是利用陷阱重伤了候国财,自己本身没有受多大的伤。
啊噗!王定光一口口水喷了出来!
哥对你的问话竟然无言以对了!
哥被候国财虐的跟死狗一样,还不是拜你那把不靠谱的破手铳所赐?
王定光哭笑不得地说:“全是我身上流的血!”他指着肚子上的伤口说:“差一点被候国财给开膛破腹!”他半死不活地对旁边的榆园军士卒说:“能不能先不管候国财那死货?我才是最需要救治的伤者!”
方以智听了这话,颇为尴尬。他连忙指挥旁边的榆园军士卒给王定光包扎伤口,搬到担架上面。
众人正在忙乱的时候,当值的张纪君头领领着一队榆园军士卒赶了过来。他简单问了几句情况,便命人将王定光和候国财都抬回营盘,并命人寻找大夫,替他俩医治。然后,他同方以智一同去议事大厅去见彭万年去了。
王定光被人抬回自己的房间时,早有大夫等候在那里,查看了伤势之后,便十分熟练地给他外敷了刀创药,重新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了伤口,又煎了一副草药喂他喝下,留下一个十六七岁,名叫石碾子的小榆园军士卒在房中照看他,其他人就都退了出去。这个石碾子是李猴儿的好朋友,人虽然显得有些蠢笨,但胜在憨厚质朴。
又过了一会儿,大头领彭万年和周崇礼领着一众其他各营的代表来看王定光。彭万年详细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形,然后讲了几句安慰话,又同其他各营的代表走了。
王定光这时已是疲累极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那个奉命照顾他的榆石碾子正坐在桌子旁边,以手支颐,守着一盏油灯打瞌睡。
王定光翻身就要下床,却忘记了身上的创伤,一下子痛地叫了起来。
这一叫把石碾子给惊醒了。他慌忙站起身来,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紧张地问:“怎么了?王头领,你怎么了?”
王定光把脸皱成一朵老菊花,苦笑着说:“没事!刚醒过来,忘记身上的刀口了!”他招了招手:“来,扶我起来。”
石碾子走到床前,伸出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
王定光走到桌子跟前,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对他说:“我肚子有些饿了,麻烦你去弄些饭菜来吧!”
对于他的礼貌,石碾子明显有点儿不适应。他先说了一个好字,马上又改口称是,而后转身拉开门,向外走去。
门刚一打开,就看见定王、方以智、吴殳和阎尔梅走了进来。
石碾子赶紧将门敞开了,半弓着身子,避在一旁。
“小明!”王定光手撑着桌子要站起来,腹肌一吃力,扯动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定王见状,慌忙走过来搀住他,口中责怪说:“光哥你受了伤,快好好儿地坐着吧!”
阎尔梅见他们君臣二人言谈举止俱都失宜,心内有些不快,眉头微微蹙起,躬身向定王行礼劝谏道:“殿下,您现在贵为定王!实在不宜再如此称呼王头领!”
二人听了这样的劝谏,面色全都一滞。
定王有些尴尬地说:“阎先生教训的是!孤见王头领伤势颇重,一时关切,确实言语失宜了!”
啊噗!王定光差点喷出一口口水!
乖乖隆地咚!现在是半夜里私下会见,又不是皇帝上早朝,用得着如此讲究吗?
哎,算了算了!哥懒得跟你们这帮老古董打嘴仗,就当是演戏,配合你们一下吧!
王定光装模作样地行礼说:“臣王定光见过定王殿下!”
定王急忙拦住:“王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