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兵的项间猛地喷出一股热血,喷洒在长矛杆和狼筅上。他丢掉手中的长枪,双手捂住脖子,一股一股的鲜血从他指间溢出。他颓然无力地跪下,然后横着摔倒在地,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丧失,双手慢慢地松开。他张着嘴,想要喊叫,但是鲜血呛进气管,阻止了他的发声,嘴里发出嘶嘶地吼声,喷出许多血沫儿来,喉咙间的那个血窟窿,在泵出一股股鲜血的同时,还喷出一段段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夜,他的生命力像这一段段的热气一样,迅疾消失了。他双眼中代表活力的神采慢慢溢出眼眶,而后消失不见,只有死亡的绝望,定格在他的双眼中!
榆园军其他的长矛兵也像丁浩一样,将手中的长矛透过狼筅的间隙,向前乱刺。处于前排的清兵,手中的兵器根本够不着对方,一个接一个的被榆园军的长矛兵刺杀。后面的清兵开始畏惧起来,他们从来没有与这样的兵种对抗过,完全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任凭那个清军百总声嘶力竭的吼叫,就是不肯向前进攻,又慢慢地退回到城门洞内。
王定光又吹了一声长长的竹哨,命令士卒向前稳步进攻。他口中不断地发布着命令:“保持进攻队形!注意脚下的尸体!长刀手斩杀敌方伤兵!”
由于兵器太长,难以长时间平举,所以长矛兵收回了前刺的长矛,狼筅兵竖起了兵器,盾牌兵顶着盾牌,迈着细碎的步子,缓步向前攻去。他们小心翼翼地迈过这一片布满尸体的区域,向门洞走去。长刀手跟在后面,看到有受伤没死的清兵,立刻上前补刀,凄惨的叫声不时响起,这让龟缩在门洞内的残存清兵更加慌乱,士气沮丧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榆园军士卒很快就逼近到城门洞口,剩下的二十几个清兵,有的心理崩溃,抛下兵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有的被死亡激发了凶性,一边高声怪叫,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悍不畏死地冲上来拼命!
考虑到现在不是接收俘虏的时候,王定光果断地下达了了命令:“全部杀死!”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夺取西门,将城门打开,放攻城大军入城。
狼筅兵端着兵器向前推进,长矛兵将手中长矛向前攒刺,无论是困兽犹斗的清兵,还是跪地求饶的清兵,一律都被刺倒,那个夹在人群中间的清军百总,虽然个人战力强横,但在乱刺如林的矛尖面前,完全发挥不出水平。
他在被一柄长矛戳伤之后,怒吼了一声,举着腰刀猛地向前扑去,妄想从狼筅之间的间隙挤过去,但却被狼筅上的几根倒刺勾住,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四五根长矛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刺了过来,瞬间就在他身上捅出七八个血窟窿来。这个清军百总歪歪斜斜地靠在狼筅上,艰难费力不服气地说:“你们……他娘的……这是无赖打法!”
“这是戚爷爷的战法!”鲁铁牛一脚将他踹倒,不屑地骂道:“娘的,死了也只能当个没见识的鬼!”
城墙上的清兵虽然知道城门洞里的战况不妙,但是他们人手过少,难以对付蚁附攻城的榆园军,有的城堞已经被攀爬上来了榆园军士卒占据,在这难以自保的当口,哪里还能够分兵去支援城门洞里的清兵呢?
这时,城门洞内的清兵全部被杀光。王定光命令手下士卒搬开尸体,将城门打开,早就冲到城下的榆园军士卒,一窝蜂地拥进城门,高举着武器,沿着各条街道,呐喊向城内各处冲去,像是滚滚洪流,席卷一切!
王定光带着本部人马向守备署杀去。他十分担心罗大胆儿、孙建等人的安危。等他们冲到守备署的时候,那里已经和草场烧成一片了。守备署长长的砖墙上有破损了七八大洞,不时有清兵从里面钻出来。罗大胆儿、孙建等人只剩下十八九个人,已经放弃堵洞口,他们聚在一起正在拼死抵抗清军的围攻。
王定光大喊了一声,带着人立即冲了上去。那些清兵见西城门已经被攻破,榆园军正大量杀来,一个个都丧失了斗志,丢下罗大胆儿、孙建等人,向东边跑去。罗大胆儿等人看见他们杀来,都松了一口气。孙建用血淋淋的腰刀指着东边说:“清军守备向东逃窜了!”
王定光见他们人人带伤,十分的疲惫,便让他们就地休整,又命令何宗林带领一部分人马,追击那些逃跑的清兵,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手,冲向对面的县署。他们撞开县署的大门,杀死了衙门内抵抗的一些衙役,在县衙后院抓住了县令,又顺便将隔壁的宋典史也抓了。
大部分清军从东门和南门逃走,留在城内的少量清军已经无人指挥抵抗,他们或是逃之夭夭,或是丢下兵器跪地求饶,榆园军士卒迅速占领东门和西门,算是完全控制了观城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