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贵见中军派出了援兵,立刻带着身边的亲兵极力阻止败兵溃退。这些已经后退了十几步的清兵,看见不但来了数百名援兵,连镶蓝旗的骑兵也出动了,又重新拾起了战斗意志,在周世贵及亲兵的威胁、鼓舞下,掉头向榆园军攻来。
镶蓝旗的骑兵一路之上用弓箭射杀了几个逃兵,风驰电掣一般地赶了过来。他们在距离两军交战之外三十步远的地方,开始用骑弓向榆园军的阵中抛射羽箭。
骑弓较软,威力、射程比步弓差了许多,但三十步的距离仍然对穿棉甲的榆园军士卒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榆园军的鸳鸯阵,前面虽然有盾牌手防御,但是无法挡住从空中飞来的抛射的羽箭,立刻开始出现伤亡。羽箭不断射来,榆园军士卒不断有人倒下,惨叫痛呼声,不绝于耳地传了出来。
清军中军传来一阵阵鼓声,催促支援的弓箭手尽快向前。这些援兵加快脚步,完全没有理会队形的问题,大步跑向前去。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四十步的距离,他们纷纷开始张弓搭箭,准备向榆园军射击。
随着王定光的一声令下,榆园军中军传出一串竹哨声,反击开始了。上百支角度圆弧的火箭飞跃榆园军士卒的头顶,拖着一道道淡淡油烟的尾巴,飞向刚才虎蹲炮的摆放位置。
火箭唰唰唰地没入人群,一部分射在了清兵的身上,一部分钉在了地上,还有一小部分落在了斜坑上,引燃了上面撒布的火药。
几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响彻天宇。斜坑内的铅弹、石子以雷霆万钧之势激射而出,四下里满是嗖嗖嗖的夺命声音。斜坑附近的清兵被炸成了碎块飞向空中,抛洒在了很远的地方。斜坑附近的上方冒出一股股白烟,里面夹杂着红色的血肉和褐色的泥土,仿佛在一片枯黄的大地上,绽开了几朵色彩鲜艳的巨型花朵。
周围的许多清兵都被波及。离斜坑稍近一点的清兵,当时就被炸死,稍远一点的清兵被被冲击波震的七窍流血,再远一些的清兵被铅弹、石子贯穿身体,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大声痛呼。但是巨大的爆炸声让许多人出现了短暂的失聪,耳边除了嗡嗡的耳鸣声,根本听不到他们的惨呼声。
三百名镶蓝旗的骑兵至少有一半被铅弹、石子所伤,剩下的骑兵根本控制不住惊马,开始向后奔窜,将后面赶来增援的弓箭手冲撞地七零八落。
榆园军中军传来阵阵的鼓声,榆园军士卒一起呐喊着,挺起武器向前冲去,爆发出了绝大的战意。
他们面前的清兵被巨大的爆炸吓怂了,机灵点的家伙,早就脚底板抹油——溜了,绝大部分仍然活着的清兵,也斗志全消,一起不约而同地向后败退,剩下几个死战不退的清兵,很快就被众多冲锋的榆园军士卒砍翻,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淹没了一朵小小的浪花一样。
榆园军士卒跟着清军败退的脚步,勇猛向前杀去,遇到抵抗的清兵,立刻将其杀死,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向前追去。火兵们则在后面开始对躺在地上受伤的清兵补刀。
肖臭蛋端着尖头的铁扁担将一名受伤的清兵戳死,那名清兵虽然已经死了,但一双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他,看得肖臭蛋心里有点发毛,愣愣地站在那里。
阵后响起隆隆的马蹄声,那是夜不收小队开始追击溃退的清兵。他猛然一惊,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战场的责任,紧忙丢掉铁扁担,从腰间拔出解首尖刀,蹲在地上,左右比划着,琢磨着该从哪里下刀。
那名清兵的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他用左手抹了一下那名清军的面部,将他的眼睛合上,心里祷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莫要怪俺!”说完,他心一横,右手的解首尖刀猛地向下斩去。
解首尖刀卡在那名清兵的颈椎处,斩不动了。肖臭蛋又不得要领地猛斫了几下,仍然无法砍断颈椎。他只好用左手提溜起清兵的辫子,然后用解首尖刀在脖颈处转圈切割。刀刃刮擦骨头发出令人刺耳的声音,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唰唰唰的冒了出来。
他忍着难受,好不容易切割了一圈,却发现仍然没有办法斩断颈椎。他抬头看了看旁边其他的火兵,不少人已经收割了两三颗脑袋,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无用。
他心下发狠,将解首尖刀的刀刃搁在清兵的颈椎处,站起身来,抬脚向解首尖刀的刀背猛踹了一脚。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那颗清军的脑袋总算与身体分家了。
肖臭蛋心里松了一口气,向四周瞧了瞧,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尴尬处境,那些火兵都在忙于收割首级。
他心里有点发了慌,愤愤不平地对自己说,别愣着啦!没看别人都在抢割吗?这可全都是功劳啊!
他也顾不得害怕和恶心了,全副身心地投入到抢割首级的劳动中!
清军参将马志广还想挽回局面,命令手下护卫中军的几百名绿营兵上前支援,迎面碰上一百余名败退逃窜的骑兵,立刻就被冲乱阵形。这些镶蓝旗的满洲骑兵根本就不顾绿营兵的死活,一些绿营兵被马匹撞倒、撞伤,甚至被活活踩死。
马志广派了几名传令兵去约束这些溃退的骑兵,却根本管束不了。这些镶蓝旗的满洲骑兵飞快地从清军中军旁边掠过,向后逃去。
他气得大声喊叫:“谷依古何在?”
他身边一个亲兵小声地提醒他:“副帅,小的没瞧见谷大人过来,怕是……”他咽下一口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