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郭擎日逃窜得异常狼狈。
他能听懂汉话,突然听见后面有禁军大喊道:“身穿金甲的那个是敌军主帅,杀了他,能官升sān_jí,封妻荫子!”
郭擎日听了这话,暗自后悔自己耍什么帅,居然把这金甲放到了外面。其实这金甲,也不过是鎏金的罢了,并非全是黄金。原先这金甲是先皇御赐给他的,表彰他作战勇猛,为李朝开疆拓土。没想到今日居然败得这般惨,以至于落得仓皇逃命的地步。
眼瞅着追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喊捉住那个金甲主帅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了,郭擎日只能“痛心”地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将金甲脱了下来,丢给了亲兵。
这时,眼尖的禁军见郭擎日脱了衣甲,连忙又道:“长胡子的那个是敌军主帅,将军有令,莫让他逃了,可先斩后奏,不必活擒!”
郭擎日想也不想,反手抽出剑来,猛地将自己的留了几十年的胡子割下。因为马上颠簸,他还刮伤了下巴。只是逃命要紧,郭擎日居然没有一丝感觉。幸亏郭擎日一行的马匹,乃是自回鹘贸易得到,实属不可多得的优良骏马,爆发力、负重力和持久力兼具。而禁军的马匹,虽然在中原算是好马了,可时间一久,就瞧得出差距来,被郭擎日、侬宗亶等率领的残兵败将,给抛得愈来愈远,最终马力耗竭,追兵才恨恨地勒住马头。往马身上一摸,全是汗迹,喘着粗气,不堪驱驰了……
甩脱了追兵,郭擎日再逃出了十里,才算放下心来。
聚拢了残兵,郭擎日让人清点,居然只有两千余精兵,逃了出来。其余的或被杀,或被擒,或投降,或失散……反正这一败,败得太彻底了,连任何翻盘的几乎都没有。
想起先前潮水般从西面突围的交趾士卒,有马的,无马的,都挤得一团。甚至为了抢得逃跑的通道,手上有兵器的交趾士卒,毫不犹豫挥刀向身旁的民夫砍去……
回想起这一切,郭擎日仰天惨笑起来,自己兵戎多年,纵横占城、真腊多地,想不到会有今日。
“想不到啊,想不到!”郭擎日大声惨笑,厉声长嚎。
“太尉,我等不过兵力过少,才给汉狗有机可乘。待我等聚齐三十万兵马,再讨回今日血债不迟!”侬宗亶见郭擎日如此,禁不住劝慰道。
郭擎日落寞地垂下了整齐割断胡须的头颅,喃喃地说道:“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侬宗亶急道:“怎么会没机会?汉狗不就是倚仗妖法么,等破解了他们的妖法,他们拿什么抵挡我大越强军?要知道,我大越精兵足有五十万,全力进攻大顺,大顺是万万抗不住的!”
郭擎日冷静了下来,分析道:“大顺先前碍于辽国,不得已才对我大越不设防,皆因大顺兵力、马匹都异常紧张。大越对大顺,不过疥癣之患;而辽国对大顺,乃是灭国之祸。大顺如今腾出手来了,我大越就别再想占便宜了……”
侬宗亶动了动嘴,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大顺的精兵,和李朝的所谓精兵,真的差距太大。不管是从士气、军容,还是从装备、训练上看,简直就天和地的距离。甚至于各级将领、军官的素质,指挥能力,约束部下能力,都相去甚远。一旦大顺认真起来,小小交趾,又岂是对手?
“我现在就怕大顺乘胜追击,一路打到大越境内……”郭擎日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敢!”侬宗亶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流冷汗:“若是汉狗敢入大越,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郭擎日知道,侬宗亶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不足以为谋,瞥了他一眼,说道:“大顺若是串通占城、真腊来攻呢?”
侬宗亶登时没有了声息。这些年来,交趾一直积极对外扩张,兵锋之盛,太过于得罪周遭领国了。占城、真腊,简直对交趾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可以预见,要是大顺攻入交趾,这两国肯定会过来分一杯羹的。三国围攻之下,交趾绝无幸理。
“不成,我得回升龙城,向陛下面告此事!”
郭擎日想到这个结果,吓得浑身是汗,连忙催促两千余残军,往西回转交趾。
钦州城下,随着骑兵前来汇合,禁军自东向西,自北向南合围,还有正面冲锋的大军进入,没有马匹逃命的交趾士卒彻底崩溃,原先的大营内己经没有抵抗,眼前只见无数交趾“精兵”狼奔豕突的情形。
大局已定,大胜不可避免。
折克行意气风发,大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意味。看着禁军如同磨盘一样,横碾过一切抵抗势力,将他们打散,打溃,压迫他们逃跑。至于一些细微的残局,自有随后跟上来的禁军收拾。这一个个俘虏,都是战功啊!
折克行眼力不错,正巧看到了郭擎日率领一大股骑兵从眼前往西面逃去,就算碰到了骑兵围追堵截,他们还是往那边狂冲而去,一路冲撞踏死了无数拦路之人。折克行叹了口气,知道郭擎日是别想留下来了,这斩杀敌军主帅的大功不能落自己手上,实是令人遗憾。
另外一些残兵,还在顽强地抵抗着。可禁军早有训练,将他们分割包围起来后,时不时对逃出来的交趾士卒侧击冲砍一阵,加速他们溃败的恐慌。当他们的血勇用完了,便自然跪地投降了。
折克行知道,战斗到这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大捷,是已经注定了的。只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