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一听先是一怔,继而笑得更欢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殿下。公主,太子殿下人都被你拿下了,再高的武功剑术还不是没什么用?”
苏浅唇瓣抿在茶杯沿上,眨着水眸看着月隐,说话声将茶水漾起圈圈涟漪,“你确定是我把他拿下了,而不是他把我拿下了?”
月隐又是一怔,想着这是怒了呢还是醋了呢还是高兴了呢,面上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情绪。脑子一转,拿捏出个懵懂样子来,道:“这有什么区别吗?我常听人说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听说过举案齐眉郎情妾意,却没听说过两个人还要分个高低上下出来的,这里面竟还有这么些学问和文章,啧啧,竟比练剑还难上十分,以后我可不敢沾着情这个东西。”
苏浅瞪大眼睛望着她,脑子啪地断了一根弦,只想着这若是因为自己一时好胜害得个大好女青年绝了情爱,又因为这个女青年绝了情爱而害得个好青年找不到娇妻,岂不是罪过大焉。忙道:“我说笑的。哪里用分那么清。”抿了口茶,怕她不信,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你以后有了心仪的人就会懂得的。很好玩的。”
月隐庆幸着还好自己机灵,没惹恼这位因着和心上人分离情绪正处于薄冰期的女阎罗,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那厢见终于停战的楚鱼跑跳着往这边赶来,跑到眼前,依然汪着两汪泪泽,脚步顿在苏浅身外三尺。泪泽摇摇欲坠。讷讷一声“浅姐姐”叫出口。
苏浅一副才看见她的模样,惊异道:“咦,锦荣公主?你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来。”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月隐和上官皓月同时抬头望了望天。正是薄暮蔼蔼炊烟袅袅的时候。言下之意立时明了了,这个时间来,除了来蹭饭还是来蹭饭的。苏浅公主说起刻薄话来是真刻薄,他们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锦荣公主听了这话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如果这话是在说他们,他们觉得饶是自己厚脸皮也会被堵个内伤出来的。
锦荣公主果然不是他们一个级别的,两汪泪泽一坠,仿若未听见她的打趣,只顾泣不成声:“浅姐姐,克王爷他说要休了我,他,他,他正在写休书。浅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苏浅定定望着她,虽则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很震惊,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和恼怒。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她先听到,或者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楚鱼来告诉她。楚鱼她自己有老子有娘,这事自然是该她老子娘替她出头。退一万步讲,她老子娘管不了这事,上头还有个楚皇,还有个太子楚渊,轮也轮不到她来管。不知道是这位公主太知事还是她苏浅素来给人以很可靠很能办成事的错觉,怎的一遇到事这位先想到的就是她苏浅。
再者,这休妻一说,也未免荒唐。这还没过门呢。
状作震惊,将茶杯搁回月隐手上,过来拢了楚鱼的手,声音焦急:“这么严重?二舅舅和二舅母有没有去找他理论?或者,你是要进宫去找皇上要个说法?没有进宫的腰牌?要我带你去皇宫?也好,虽然我还没吃饭,但锦荣你这么急我就等一等再吃饭,先陪你进宫吧。”说着,拉了楚鱼就要走。
楚鱼急得往后顿脚,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浅姐姐,不要,我父王母妃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皇伯伯也会杀了我的。我不要。”
“咦,哪有这种道理?他要休你还成你的错了?不成,我带你去见皇上,就不信皇上不给你做主反倒帮着个外人。月隐,你去叫月魄备车。”苏浅一副义愤填膺要为人出头的样子。
月隐抽着嘴角应声,作势就要去找如今正和墨凌同住西侧殿的月魄。心里暗叹着自家主子这演技,日渐臻于化境了。
楚鱼急得头上冒出两颗大汗,惊恐大叫:“不要,不要去。浅姐姐,他们会杀了我的。”
苏浅顿住飞走的脚步,疑惑道:“锦荣公主,那我可就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了?你确定是来找我求助的?”
楚鱼一头的汗,一脸的泪,哭得抽抽噎噎,似攒足了很大的劲,道:“浅姐姐,我,我杀了醉春楼的夷陵,克王爷一怒之下要休妻,如今未嫁先被休已不算什么,他,他还要我给那个妓女偿命。浅姐姐,太子哥哥和皇伯伯都听你的话,你救救我,你帮我求求他们,别杀我。”
苏浅心里先就咯噔一下。第一念头是不大敢相信这件事。她甚至连楚鱼话中那句僭越的太子哥哥和皇伯伯都听你的话也没来得及在意。她想,且不说夷陵武功不错,绝对在楚鱼之上,便是在醉春楼杀人,也不大容易。更何况还有个上官克在场。“你,你是怎么杀了她?”苏浅震惊。这一次却是真的震惊,没有在演。
楚鱼还在错乱之中,嗫嚅着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杀了她的。我当时气急了,看见她和克王爷一起卿卿我我的,做些不要脸的勾当,我,我就拔了剑,好像是刺中了她的心口,她就死了。浅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当时是太气了。你帮我,浅姐姐。”
上官皓月轻拍了拍苏浅有些颤抖的肩,温声道:“先别急,不如先约了楚太子前去看看。”他问楚鱼:“锦荣公主,他们如今可是在醉春楼?”
苏浅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心不由自主就安定了下来,灵台也清明了一线。只是她依旧不能相信楚鱼杀了夷陵。她混乱中倒也理出个头绪来,倘或这件事真系楚鱼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