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时间,苏浅每日皆是戌时才找客栈歇脚卯时便上路,白日里也不打尖,饿了就啃口凉饼子渴了就喝口水酒,闹得上官皓月叫苦不迭。【阅】苏浅总过意不去地安慰:“等到了岚茨好好慰劳慰劳你,你且坚持着些吧。或者你我分开走,我先行一步,你慢慢赶来。”
上官皓月望着这位泥里泥里来水里水里去的女子,真难把她和金枝玉叶的公主挂上。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子都有些吃不消这样的日夜兼程了,她一个重伤未愈的女子却风风火火精神抖擞的,真叫人汗颜。此时若临阵脱逃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一狠心,少皇咬牙坚持跟上。
然他虽为少皇,却并非一般纨绔可比,虽然嘴上叫苦不迭但体力耐力却都是优于苏浅的。一路上自是他照料着这位只凭一腔热血以性命相搏的姑娘。
日夜兼程三日,已来到楚国与西月的国界九颍河边。放眼望去,宽达数十丈的河面已全部冰封。河面上偶有车马往来,显见冰层非常之厚。苏浅暗喜如此倒是省了渡船的麻烦了。
河的对岸就是西月版图。但此地没有城镇,只有为数极少的游牧民散落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二十里外有西月二十万驻军。当初清云山上上官克被人设计,误中非礼了楚鱼,才促成了一段联姻,西月也因此被迫接受退军二十里的条件。此前的二十万驻军,就驻扎在九颍河岸边,河上飞过一只苍蝇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楚国的驻军当时也在这河岸边。如今也是在身后二十里处。虽则双方对两国的百姓都没有禁止通行,但敢真正穿越兵营到对方土地上去的,实在没几个人。如今互相行走的人却是多了起来,双方的贸易往来也日渐频繁。可见当初做的决定十分正确。楚渊确然是致力于改善民生的好太子。而她的上官陌也是不输于他的。
望着对岸的冻雪荒草,苏浅竟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只因为那里是她深爱的人的家国,那就是她的家国。此前不管在哪里久居,都不过是客居。她之于那些地方,只不过是过客,而对于西月,却是故乡一般的感情。但这些因缘,苏浅她并未及深究,只不过是跟着自心走罢了。
苏浅迫不及待地催马踏上冰河,马蹄尚未触及冰面,便听身后一个声音:“这位俊哥哥,我家公子见你生得俊俏,十分仰慕,想要与你结交,可否到那边马车上一叙?”声音浑厚很是熟悉。苏浅转眸向声音来处望去,不由抽了。
哥哥?
说话的弟弟确然做小厮打扮,但那伟岸的身躯和古铜色的肌肤和这打扮合在一起就好比给一匹战马套上笼头让它去拉磨,令人看了浑身长了百千只虱子般瘙痒难受。这是她专司农业的头头儿,青门旗下农阁阁主胡不图。她手上数十万人马吃的全是过他之手。因素日晒在田间地头,皮肤呈健康性感的古铜色。
她猛然想起此处距离她的地盘戎州不过三百里,他出现在这里很正常。那么车上的他家公子是……她打了个轻颤,差点跌下马来。上官皓月淡淡看了她一眼。
“这位公子?”胡不图挑了挑眉。
“哦。那就去看看吧。”她无意识地回答,心下虽然欢喜,却也心虚惴惴。毕竟过其门而不入是她的不对。她轻策马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走了几步扭头对上官皓月道:“阿皓你等一等我,我去去就回。”
上官皓月笑着摆了摆手,兀自下马到冰上溜冰去了。她看着他溜冰溜得欢快且花样百出,真想拿块石头给他闷在冰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嫉妒之心了。想她两世加一起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却对一个毛头小子生出嫉妒之心来,真是有些可笑了。想来嫉妒这种情感是不因年纪长短而变化的。而俗世这地方也不会因为看得多了就会真的看开了。看开的都得道了。而得道的她真没听说过几个。
她想,有多久没生出过这种嫉妒人的心思了?她和上官皓月的相处,总是轻松痛快的。没有和楚渊在一起的沉重,也没有和上官陌在一起的疯狂。有点像,唔,说句附庸风雅的,像君子之交。
她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偏头看了片刻,才嘴角一扬,继续策马往远处的马车走去。
一撩车帘,果如她所想,车中满满当当塞了五六个人。戎州如今的头头儿沈恋风,兵阁的阁主尹媚,工阁的阁主晏飞,商阁的阁主崔梦雪,还有凤阁和凰阁的掌舵人墨翼。再塞入一个她和胡不图,马车里真正连c脚的缝也没了。
她不看众人黑黑的脸色,张口就埋怨:“青门如今很穷么?还是说戎州已揭不开锅了?就不知道赶个大一点的马车来?这是要烙驴火烧么?人挤人塞的。”
“就算是烙驴火烧,你也是中间的。”回敬她的是崔梦雪。她身边的人一向最桀骜不驯的便是这个无论名字还是容貌都极女人的男人。
中间的是驴。众人哧哧发笑,抽个空当不紧不慢地给苏浅见了个礼。苏浅摆了摆手,顾不得理会这个礼,抬脚踹向崔梦雪,磨牙道:“就你话多。你才是中间的。”空间狭小施展不开腿脚,她这一脚连带了好几个人,砸成一团。
报复来得出奇快。以崔梦雪为首将她双手反剪团成一团摁在了马车上。不知谁拿绳将她缚了,虽是松松垮垮,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玩成功绳索逃脱的。她不得已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像一个团子。说话的口气有点呛:“反了你们了!是不是想我给你们请家法啊?”
晏飞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