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横了沈恋风一眼,对着他咬牙:“来的可真是时候。不是要请旨回戎州么?请示你新主子去!”
话落,不回头地往外走去。
沈恋风目送她离开,转回头,见上官陌他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是一贯的淡然模样,看不出是喜是怒,沈恋风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今日这境况……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这个请辞还要不要请,如何请,真是个叫人头疼的问题。
上官陌抬眸看向他,他努力挤出个笑来:“皇上。”
“沈将军来一次苏都不容易,不妨再多住两天,和苏都的老朋友们聚一聚再走。”淡淡撇下一句话,上官陌不急不缓地往外走,经过他的身边时,目光在他身上不经意地停了一瞬。
沈恋风抖了一下。
这个不经意的目光忒灼人。
上官陌已出了门,他才想起来说一句:“臣遵旨。”
没有底气的声音飘在夜空里,将他自己瘆得再抖了一抖。
苏浅挺着肚子,走得缓慢。怀孕到现在还时有孕吐,已是遭罪,再加上如今肚子一天大比一天,更是连行动都觉得十分不便。
她晓得上官陌就在她身后不远,一直跟着,却不靠近。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今日她输人输阵,照理,完全可以到他面前使使小性子,博一博他的怜爱。但其实不然。今日这个事,她实在不敢去他面前使小性,因今日完全是她在设计他。
眼看仗是非打不可了。上官陌他虽不说,但她知道他如今其实很难。
他当日来苏国,身边除了亲信,未带一兵一卒,兵马全被他父皇留在了西月。如今手边可随意调用的,也不过是浅陌城他私养的兵马。当日昆国被苏启阳父子伤得颇重,并无多余的兵马可抽调,不但无多余的兵马,还从苏国抽调了二十万军队前去帮助戍守边境。苏国这些年,葬送在冥国二十万兵马,被苏启阳父子带走数十万兵马,亦是捉襟见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她的相公何等天纵英才,也不可能在无兵无马的情况下掐得过兵强马壮的对手。
但他不会用她的私养的兵。并非是因为他大男子主义不屑用女人手上的权利。只因那是她保命的本钱。
在他的心里,她比什么都重要。但在苏浅心里,他何尝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她的就是他的,她从来没分过彼此。
要说服他接受她的兵马,着实困难。她唯有这样设计,才叫他不得不接受。但她不敢保证他没有识破她的计谋,所以她心里打鼓。
不长的一段路她走了很久。累得有些心慌。他却没有上来扶一扶。看样子他是看穿了她的把戏了吧。
她的心沉了沉,却又轻了轻。
如果是看穿了,此时却没有来揭穿,便说明他是默默接受了。不过是现在心里难受些罢了。难受总会过去的。
若是没看穿,那更好。
总之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她很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春和宫,踏进殿门,眼前的景象叫她怔了一怔。
偌大的宫殿里,气氛有些重。一列五花大绑的人横亘眼前。她的侍女月隐,她的侍卫墨凌,以及凤凰主墨翼和朝中权臣崔尹晏胡四人。几人幽怨委屈地瞧着她。
只能用眼神抗议,却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已被点了哑穴。
几人身后一字排开,是上官陌的一列亲信。叶清风、阮烟雨、郗道凌、以及十三修罗中伤得较轻的凤七和程昱高幽林逸几人。